蕭朗柔聲地問道:“盈盈,你還記得這裏嗎?”
胡墨鳶動了動嘴巴,剛準備要說話,蕭朗卻把手指輕輕的放在了她的嘴巴上:“噓——閉上眼睛,隻需要再等少頃。”
於是,胡墨鳶乖乖的閉上了眼睛,而且,她的心中,竟然有些像小鹿亂撞似的。她不知道,睜開眼睛會看到什麼,但是,耳邊溪流的清脆聲和風吹動樹葉時沙沙的聲音都顯得格外的明顯。當然,還有她的心跳聲……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見,成千上萬的蝴蝶霎那間從山穀中飛了出來,數千對美麗的翅膀在空幽的山澗中盤旋著。眼前美麗的景象讓胡墨鳶簡直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為何,世間竟會有如此美麗的地方,竟會有如此驚奇的景象?
胡墨鳶隻是靜靜的坐著,蕭朗輕輕的幫她把她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然後,他緩緩說道:“這裏,是蝴蝶穀,每年的這個時節,都會有成千上萬的蝴蝶從山穀裏遷徙到山腰。盈盈,其實,我一直有一個願望,就是每一年都能和你一起看蝴蝶穀的蝴蝶,看元宵節的花燈和煙火,從青絲看到白發,從我們兩個人看到一家三口,甚至,看到四世同堂、兒孫繞膝……可是,自你入宮之後,我所有的願望也都成了奢求。那天,我冒昧的提出要你和我一起走,現在想來,實在是太自私了。你和我不一樣,你要背負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胡墨鳶心中寂然,一直以來,蕭朗愛的隻是齊玄盈,並不是自己——胡墨鳶。她看著他一個人自說自話,可她,卻是滿腹的心事。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他,又該如何給他一個交代。
蕭朗憐惜地看著身旁的人:“盈盈,自從你進宮之後,每次回來,便一次比一次的不開心。不如,不如讓我陪你……我聽聞,深宮之中鬥爭激烈,吃人不吐骨頭,如果我能陪在你的身邊……”
“夠了!”胡墨鳶知道,必須該對他坦白些什麼了,因為,再這樣欺瞞下去,隻會傷他傷得更深。而且,如果他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事情,也一定會暴露自己的身份。西涼宮最忌諱怪力亂神之說,到時候,別說複仇了,恐怕,就連活命都很困難吧!於是,她還是緩緩地開口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從我踏入宮門的那一刻起,你我就注定了要形同陌路。如今,我已經是皇上的女人,在其位,謀其政,既然我已經入宮,那麼,我就背負著齊家的榮耀和我自己的命運。你我若是再繼續糾纏下去,也隻能是互相耽擱,那樣,於你、於我,都無好處。”
蕭朗漸漸神色黯然,但是,畢竟時過境遷,此一時,彼一時,有些事情,放下的痛苦遠遠要小於執著的痛苦。胡墨鳶也隻能強迫自己不再去看他臉上黯然的表情,不再去揣度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她站起身來,艱難的、一步一步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