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空氣好,宏照起早長跑,從上官村跑到白鎮,再從白鎮跑到上官村。
這天從上官村跑到白鎮,透過晨霧看到不遠處的路旁有兩個人在糾纏,好像上映皮影戲。宏照上前一看,原來是供銷社的小馮攔住了阮書記,說老婆一夜未歸,向阮書記要人。阮嘴皮子說幹了,但他橫豎什麼解釋都不聽,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死也不放,至始至終幾個字:還我老婆。
阮子雄看到了宏照,先有些尷尬,很快緊張的臉色放鬆了些。宏照上前勸了小馮的幾句,姓馮的不買賬,還罵了宏照一句粗話。宏照笑著說了一句什麼,然後用指頭點了他的下肋,小馮立即蹲了下去,阮子雄趁機脫身跑了。
陸續過來一些看熱鬧的把他們圍了起來,宏照指著地上的小馮說:“給你臉你不要,還動口罵人,這就不要怪我了。我叫朱宏照,在招商城上班,有種你來找我。”說完一路小跑而去。
幾個人拉起地上的人,一邊幫著拍塵土一邊說:“老太爺啊,你怎麼惹他的,這可是遠近聞名的不好惹啊。”小馮一臉苦相。那一指頭,說疼吧又不疼,說不疼吧又疼,酸酸的,教人渾身無力。姓馮的真沒出息,,噙滿的淚水竟止不住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中午時,阮子雄打電話給宏照,喊他到政府食堂喝酒。宏照頓時有了精神。不知什麼原因,自打大字報事件後,阮子雄再也沒見過他。他立即跑到小學找茅玉堂,茅玉堂隻說了一句,以前是對你的考察,現在怕是要重用你了。
食堂小包間的桌上盤盤碟碟,一瓶劍南春屹立在桌子中央。
裏麵就他們兩個人,阮書記端起酒杯說:“小朱,今天多謝你為我解圍。這個姓馮的養二胎怪我什麼事?黨籍沒有了工作沒有了,就多次要挾我,要我為他的組織問題說話,還成天找我麻煩。莫名其妙地說我和老婆有那種關係,媽媽的,我與他老婆麵都沒見過。真是個無賴!”
宏照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這種無賴,書記盡管交給我,我不相信他有三頭六臂,對於這種人我會有辦法對付。”
阮書記聽了以後沉思片刻說:“倒不是要把他怎麼樣,要警告他不要欺人太甚,共產黨人不是嚇大的。”
宏照敬阮書記一杯酒說:“對這種人先禮後兵,諒他玩不出什麼花樣精。”
阮子雄站起來拍拍宏照的肩膀說:“招商城對你反映非常好,正在考慮你的組織問題,你必須更加努力才行。一個人不管多有本事,沒有組織是成不了大事的。我說的話你應該懂吧?”宏照費了點腦子才搞清“組織”的含義,站起身說:“我一定不會辜負組織的培養。”
阮子雄哈哈大笑,說:“你放心,你已經在我心裏,我會一直關心你的成長。”
心情好,外部世界一切都是好的。宏照今天高興,拖著桂香到縣城去買衣服,桂香說城裏人的衣服貴,哪裏有那麼多錢。
宏照說,等我進步了做了大幹部,一切都是有的,還在乎這點買衣服的錢?桂香最終拗不過宏照,隨著宏照上了公共汽車。
在半路上,公共汽車讓三個小流氓給攔了,要二百塊錢才肯放行。司機束手無策,隻好拋錨,乘客怨聲載道。
這條路上經常發生地頭蛇攔截事件。去年,一輛農公車不堪攔路賊的敲詐,一怒之下猛踩油門,從身上輾了過去,最後兩死一傷。司機就是車老板,由於故意傷害罪被判了死刑,家裏還賠了不少錢,真正家破人亡。喊冤喊到天上也沒有用。倒是一些小毛賊,摸到了生財的路子,隔三岔五就到公路上找零花錢。公安派出所從來不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即使出警,姍姍來遲,人早跑了。車老板息事寧人,情願割點肉喂狗,也不願求爺爺拜奶奶。
要是宏照不在這車上就罷了,可今天宏照坐在車上。宏照拍一拍司機的肩膀,要他打開車門。
宏照下車徑直走到路邊,從楊柳樹上折了兩根柳條,轉過身來,也不說話,劈頭蓋臉向三個小流氓掃去。小流氓臉上立即出現了幾道血痕,齜牙咧嘴,揮動拳腳,可根本近不了宏照的身,最後全被打翻在地。宏照腳踩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家夥,厲聲喝道:“別讓我再看到你們,在這條路上。”三個小鬼立即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