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雄並進(2 / 2)

宏照用筷子敲著碗邊:“一定是哪個縣委領導親戚轉了公想轉崗了,才想出這個法子。”

茅玉堂一把拽住王成的衣袖,說:“這真是從糠籮跳到米籮好機會,你有沒有問他不能勝任教學工作具體要哪一級認定啊?”王成笑了:“兄弟我是什麼人啊,當時就想到你了,我同學說隻要教育局有人點頭就行了。今天叫你來喝酒,就是告訴你這個事情的。”茅玉堂非常高興,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宏照站起來說:“老大,我們一起敬老二,老實說我平時工作忙,對你關心不夠。老二做事細致,今天幫你把人都找好了。”

王成繼續說書。一知道這消息,他立即到教育局教研室李主任家。去年李主任家小裝潢,他硬是分文未收。那天李主任熱情將他迎進門,將情況一通細說。這個轉崗的事情一直沒有對外公布,都在悄悄進行中。更可喜的是,鑒定權就在教育局教研室。王成請李主任幫忙,李主任說:“蓋個章的事,一定效勞。成與不成還要局黨委敲定。”

三人大喜,連同張玉蘭,舉杯一飲而盡。

趁熱打鐵,第二天王成領著玉堂進城,帶了煙酒和土產拜訪李主任。臨走之際王成塞給李主任一隻信封,說:“這些錢麻煩李主任幫我兄弟打點一下,錢不夠盡管開口。”李主任再三推辭,隻好把信封放在桌上,說:“王總請放心,我一定全力而為。”

回來的路上玉堂握著王成的手說:“多謝兄弟,幫我出人又出錢,錢我會還給你的。”王成笑道:“區區2000塊錢算什麼!我知道你日子緊,不要你還。將來你發達了,用其它東西還給我吧。”

一個月以後茅玉堂轉崗到了白鎮物價站,物價站是初建的,隻有他一個人,所以一去就做了站長。白鎮老師無限感歎,做什麼事都要上麵有人,沒有人本事再大也沒有用。

也在那一年,白鎮撤鄉建鎮,阮子雄調到了縣裏,上麵派了一個新書記,宏照順其自然做了鎮長。

白鎮政治清明,宏照的工作就是喝喝茶、洗洗澡、賭賭錢。上自家的廠子轉一轉,有時到縣裏拜一拜,看看老領導阮子雄,請請客,派派錢,打打招呼,聯絡聯絡感情。風輕悄悄的,草軟綿綿的。

在我一個晚輩看來,舅舅家裏好像有台機器大批量地印刷著人民幣。外婆捂住我的嘴說舅舅家的陽台上有一副神翕和一個聚寶盆,月黑風高的時候就會吐錢出來,源源不斷。我知道這是夏中農搞的東西,小孩子不能看的,一看聚寶盆就再也不吐錢了。我那時十六歲了,必須相信外婆說的神話。

舅舅家院子裏麵的一棵小樹開滿了粉紅的花朵,小而密,那俏麗的花枝還多情地探出牆外,引來了不少小蜜蜂和白蝴蝶,過路的行人無不駐足觀望。這年春天,院子裏的那棵小樹悄悄長成了大樹,樹上的花越開越多,煞是壯觀。

時間過得很快,幾度花開花落,不知不覺磊磊已經讀中學了。二表弟順順也讀一年級了,丁春蘭把心思全放在親生兒子吳順順身上。

可全家人都不知道那是什麼花。三舅舅說,隻要它開著,管它是什麼花。

其實不管是什麼花都會有缺陷,花猶如此,人自然不能免。

舅舅的大兒子我的表弟磊磊比我小兩歲,在縣城讀初中,老師經常打電話給舅舅讓他到校商量事情。每當接到老師的電話,一向鎮定自若的舅舅就慌了。這次舅舅從學校回來說磊磊再讀不下去了,其它沒學到就學會了飆車、賭錢、喝酒,還滿大街追趕女學生。

果然暑假一過,磊磊就沒再上學,舅舅要他在本鎮初中繼續上,他死也不肯。舅舅操起一根棍子,掃了過去,對準屁股重重抽了一下。這時磊磊終於哭出聲來,頂了一句:“你也不過如此!不是一張大字報你能有今天嗎?”瞬息之間,舅舅臉上的肌肉因驚愕和憤怒而變了形,他扔下棍子。

沉默了幾天以後,舅舅不再罵不再打,換了一種親和的態度,把兒子哄進工廠學徒。

對外,舅舅隻好說:“沒辦法,將來讓上大學的同學幫他打工。”這種氣魄令白鎮的大爺大媽肅然起敬,但了解宏照內心的人會感到他的痛苦,比如張玉蘭。每當為這個兒子煩的時候,玉蘭總勸他想開些,要注意方法,要多溝通多交流要做孩子的朋友。話雖說得有道理,但現實中做起來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