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磊和兩個小哥們叼著香煙,搖頭擺尾地在周家集的大街上遊蕩。走到西頭橋口,發現一個賣雞蛋的小姑娘便上前搭訕,沒想到這鄉下的丫頭不解風情,還罵他們是小流氓。磊磊一聲吼:“今天我們就做一回流氓。”四下無人,三個小夥子們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個野丫頭挾持到橋下。兩個小哥放哨,磊磊剝了小姑娘外衣,一通摸一通摳。到底是個處男,
老子又沒教過,搞了半天不入其道,抱著姑娘一通狂啃,最後係上褲子揚長而去。
當天晚上,派出所打電話給吳鎮長,說磊磊涉嫌強奸。丁春蘭在一旁聽得明明白白,
跺腳大罵,舅舅立即扇了丁春蘭兩個大嘴巴子,命令她閉嘴。
朱鎮長到了派出所,讓所長安排了一個房間。在房間裏,三寶首先向姑娘的父母鄭重
道歉,並表示願意賠償一切損失。了解案情後,知道是未遂,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
所長問:“要不要看看磊磊?”
宏照說:“在哪兒?”
所長答:“三個人在隔壁小房間裏。”
鎮長說:“關他們三天,但要保密。”
所長答道:“是。”
吳鎮長把姑娘一大家子帶到家中吃飯,丁春蘭剛才被打,現在房間裏慪氣不出來。張玉蘭立即趕來,很快忙出一桌子飯菜。吳鎮長敬了一杯又一杯,農村人經不住來去,終於答應吳鎮長認姑娘為幹女兒。幹爹當即表示,下個月讓幹姑娘到鎮上的自來水廠上班。全家人一聽都驚呆了,自來水廠的職工全是鎮政府幹部家屬,村裏的支書在鎮上活動了幾年也沒能讓兒子進廠。
舅舅說:“如不嫌棄,幹姑娘可以住在這家裏,假使和磊磊合得來,將來走到一起結合
了,我們更歡迎。”
張校長畫龍點睛:“做了吳鎮長的女兒,將來前途無量啊。”
姑娘一家人開始懷疑,最後終於搞清這一切是真的,便和三寶親家來親家去了,連小姑娘在張校長的懷裏也露出了笑臉。
小姑娘李靜靜真的住到了朱家,三寶從心裏麵喜歡這個幹姑娘,丁春蘭經常沒眼睛沒鼻子地臭小姑娘,好在這姑娘少些心眼,左一個幹媽右一個幹媽,把丁春蘭叫得有火沒處
發。
磊磊還是這麼個痞料,一點兒也沒有收斂,三朋四友聚在一塊不是賭就是喝。見了李靜靜總要摸她的嘴巴子,姑娘一嚷就溜。這種狀況李家包括李靜靜不以為怪,自認為是未
過門的媳婦,隻不過時機沒有成熟,一等雙方歲數夠了結婚成家是自然而然的事。
這天,茅玉堂找老譚理發。老譚把他的頭按在溫水盆裏說:“茅站長,你頭發硬,將來還會做大幹部。”茅玉堂臉在水中講不了話。老譚繼續說:“茅站長我想請教你一件事,
什麼叫‘雙飛’啊?”茅玉堂抬起頭,一臉迷茫。
明顯的老譚並不是真有難解之題,老譚是鎮上有名的絕慫,這一點茅玉堂是清楚的,
他不作回答,怕掉進這個老逼養設置的圈套之中。
果然老譚硬把他往坑裏推。“‘雙飛’是不是一個男的同時搞兩個女的?茅主任嚐過這個味嗎?”茅玉堂臉上熱了,但對這個老慫他不好發火,老譚是鎮上的名人,又是宏照的老親家,惹不起的角色。茅玉堂臉上一笑,說:“我沒嚐過,大爹爹你花個二百塊錢就嚐到味了。”老譚是我老婆的爺爺,他的性格我知道,常常得寸進尺,對看不起的人更是如此,
這叫“宜將剩勇追窮寇”,毛主席主張的。老頭子振振有辭。
“茅站長啊,說句心裏話,我們白鎮幾百年來就出過兩個人。”
“哪兩個人?”
“一個是你茅站長。孤膽深入敵後,轟炸敵機兩架。”老譚的徒弟在旁邊補充說明:“野
雞。”
他有點坐不住了,為了掩飾,隻得敷衍著:“哈哈,過獎了,我算什麼?比你老人家差
遠了。還有一個是誰?”
“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還有一個是你好兄弟朱宏照的大公子朱磊磊啊。昨天老
夫夜觀星相,發現西北方向升起一顆星宿,光照四野,福澤七代。”
“怎麼是七代?不是八代嗎?”
“這你就不懂了,朱磊磊這顆星叫絕八代。”
茅玉堂再也坐不下去了,騰地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老譚叫住他:“茅站長,錢下次
把?”
茅玉堂有些氣急敗壞,往案上扔了五塊錢。
一出門,茅玉堂便往玉堂家而來,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訴了三寶。三寶皺了眉頭,說:“不要理這個老逼養的,個老神經!”說完打電話到初中校長室要我趕緊去一趟,我當時正在初
中課堂上講《醉翁亭記》,副校長周瑜跑到課堂上來說:“朱鎮長要你趕快到他家去一趟,你布置個作文,我幫你看著。”我收拾了一下便出了校門。
說實話,我肯定不是三舅舅心中喜歡的類型。不僅胸無大誌,而且玩物喪誌,整天搗鼓手上的破386電腦,一屋子的磁盤丟得到處都是。三舅舅視察一次說一次:“當飯吃啊?”
一路上我心有忐忑,總不會學校校長又在三舅舅耳邊說我什麼壞話吧,細想我沒犯什麼大錯啊,除了上次早讀課遲到,晚自習早退,我沒犯什麼錯啊。再說這些小事,校長不至於反映到舅舅那裏吧?三舅經常拿周瑜來教育我:“你看人家周瑜,一個中師畢業,而你是一個大專生。人家是農民家庭,全靠一股子上進心。”我不敢和周瑜比,別看他是中師生,智商和情商特高,我抵他一半就不錯了。他太會來事了,普通老師都不喜歡他,但說不出
他的毛病在哪兒。有時沒有毛病就是最大的毛病。
太陽西沉,路過理發店,老譚和人坐在門口喝茶聊天。我衝他一笑。老譚立即喊了一
聲:“吃了嗎?下個麵給你。”每次看見我他總這麼說。
到了舅舅家,屋裏兩個人,宏照和玉堂。
“你家老丈人嘴也太嫌了,嫌也就罷了,滿嘴的大糞。真是看他年紀大了,不跟他計較。你回去帶個話,人老了要時髦點兒。”宏照黑著臉,抽了口煙說,“不過你說也沒有用,
哪有孫輩教訓祖輩的?”
“總不能一天到晚聽他咒罵吧?”茅玉堂心裏怒氣難平。
聽到這我才理清頭緒,知道老譚又得罪人了。
老譚經常和我喝酒,快八十的人了,酒量並不亞於我。酒酣之際他對我說:“幾個小的,你頂有出息,比朱家的幾個孫子強多了。”我不知道他看到我哪兒好了。他說:“你和他們不一樣,就是好。”這老家夥眼睛毒,一眼能看到底。說實話,要我勸老譚那是白天說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