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人生的鏡子(1 / 2)

明朝嘉靖年間,白鎮有位俞先生,十八歲中了秀才,每次考試,成績都是上等,但屢試不中。結婚生子,生了五個兒子,有四個患病夭折,其中第三個兒子,甚是聰明秀美,在鄉裏玩耍失蹤,不知去向。生了四個女兒,也隻剩一個。妻子因為兒女,哭得雙目失明。

一年臘月,門口出現一位頭紮方巾身著黑衣的老者,須發皆白。自稱姓張,從遠方路過此地,聽到先生家中憂怨歎息之聲,進來安慰。俞先生便說出自己一生讀書積善,卻至今功不成名不就及妻子兒女不周全衣食短缺之事,並拿出曆年焚燒的灶疏為張先生誦讀。

張老先生說:“我知道先生家的事時間已經很長了。先生心中的意惡太嚴重了。專門務求虛名,滿紙怨天尤人,以此陳告上天,是一種褻瀆,恐怕遭受天罰還不止這些呢。你從今以後,凡有貪、淫等外部的刺激,各種妄想雜念,首先應發勇猛之力,將這一切屏除,收拾得幹幹淨淨,一個念頭,隻理會善念這一邊,若有力量能行的善事,要不圖報,不求名,不論大小難易,踏踏實實,耐心去做。長時間做下去,自有意想不到的效驗。”說完之後,即起身進入俞先生的內室。俞先生也起身跟隨至灶下,老人忽然就不見了。俞先生這才悟到原來是掌管命運之神下凡,於是虔誠燒香拜叩……

從此,俞先生一生行善不圖回報,便得了五個兒子,還被推薦進了國子監,第二年中了進士。享年八十八歲,子孫滿堂。人們都認為是他努力實行善事,上天給予他的獎勵。

這個佛教故事,朱宏照聽過多次,聽後心裏就好像洗了一遍那麼清明。大兒子朱磊磊失足致死,命喪裙袂,二兒子朱順順今年擔任海鹽團市委書記,可謂年輕有為。真是一父生九等之人!俗話說:“養兒勝於父,要錢做什麼?養兒不如父,要錢做什麼?”這句話在朱家演繹得如此明徹!命運不可捉摸,乃是蒼天前定!

經過磊磊的事,宏照明顯變了許多。人言可畏,真是不假。人言是可以殺人的,不管你多麼強悍,它是一道無形劍法,在不經意的時候給你一下,一劍封喉了,卻不知道利器在哪兒,到處都是晃動的影子,到處是對手,到處是殺機,最後人死了,卻不知道怎麼死的。這恐怕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了!

下午,辦公室打來電話說李千軍老先生無疾而終,享年82歲。

李千軍是城關鎮的一個老幹部,宏照的忘年交。去年秋天,他向宏照講述了他的一生:

就從最近處說起吧,1965年,我到了浙江沿海一個縣糧食局。其實也就掛個名,什麼權也沒有,也沒什麼分工。下麵的人叫我副局長,可我覺得自己是一攤狗屎,走到哪裏都臭氣衝天,隻不過大多數人還不知道我的底細罷了。我的辦公室隻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報架子,一隻茶杯,完全像個收發室。我不會看報,認不了多少字,看了還會淌眼水。

隔壁是財計股,一個老股長,幾個昏昏欲睡的會計,整天地撥弄黑不拉幾的算盤珠子,所以那兒成了我放風的最好去處。

有一次,我發現一雙秀氣的眼睛透著指縫朝我看。那是個穿暗碎花格子的女人,有幾分姿色,我心裏不安份起來。機會是人創造的,終於有一天中午,我把她摁在了辦公桌上,一聲沒吭。後來要我幫她爭取一間廚房。

事實上,我根本沒有能力幫這個忙。結果我什麼忙也沒幫上,就被送進了五七幹校。在財計股,我們被革委會的一幫人拿住了,在她的辦公桌上。她什麼都讓他們看到了。外麵傳說她沒毛,她就上吊死了。據說死相很難看。第二年,她墳上長出青草時,我才從幹校出來,發配到下屬的糧管所做了倉庫保管員,一直到退休,再也沒有哪個領導或戰友來看過我。

其實,生活作風問題很多人都有,但我屢教不改,明知道那種帶刺的魚不能多吃,還一而再再而三地貪吃。有時明明不是特別想吃,好像在和誰賭氣一樣,

1962年,我在地委工作。檔案室的一個女人和我相好,那女人三十出頭,對男人的愛好勝過一切。我們有時白天偷偷幹了夜晚還要幽會。最後一次,她男人拿著手電筒在檔案室門口喊我們的名字,無路可逃,我們隻有鎮定地穿好衣服。我被他打得鼻青臉腫沒有還手。後來,她被打得沒法,交待說已記不清次數了,但辦公桌邊沿有記載。她男人跑去數了好長時間,新的舊的共129道。他老子是個副專員,告到上麵,說我強奸他兒媳婦。我申訴,有被強奸了129次後又津津有味地作深刻記載的嗎?有被強奸了130次才告發的嗎?上麵最後定論:人民內部矛盾,不宜擴大。我幸免一難,由副處降到了正科,調離了原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