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天色,正好沒有錯過晚宴,柳辰風趕緊加快步子,朝著宴席走去。
隻是柳辰風走後,一道影子出現在門口,視線若有所思的掃過柳辰風剛剛站的位置,而後目光幽深的看著屋子裏的情形,唇角竟不自覺的勾出了一個弧度。很快影子再次消失,好像不曾出現過一般。
一切又歸於平靜,隻不過,驚濤駭浪卻繼續在醞釀之中。
晚宴很無趣,都是一些雜耍戲曲,並不是柳辰風所喜歡的。放眼各處,最顯眼的就是金琪的空位,而楚夢荷看起來毫無精神的坐在椅子上發呆,就連她的侍女喊了她數次都沒有回應。
柳辰風看向另一方,正見到喝的爛醉如泥的錢豪維晃蕩的倒著酒壺裏的酒,臉色通紅,兩眼迷離,一副大醉的模樣。柳辰風勾起一道陰沉之光,剛剛救楚夢荷的人就是錢豪維,她可以十分肯定,因為那個人是獨臂!
按理說,錢豪維身為左相嫡子,與錢婕香一母同胞,縱然感情不深,可是畢竟血濃於水,血親有難竟然看也不看一眼,反而搭救一個毫不相幹的他國公主,合理嗎?不合理!而且他展現的功夫,絕對不弱,這個錢豪維,今天她是沒機會動手了!柳辰風抿起唇,到底是誰壞了她的好事?
“皇上!”就在這時候,翼王的轎輦映入人們視野,他的嗓音如同繁鬧中的一股清流,與別人而言是蛇蠍,但是在柳辰風看來則是救命稻草,終於不用單聽那些咿咿呀呀的怪調了。
金焙見到轎輦,嘴角肥肉抽抽幾下,“朕若是沒有記錯,過了這個月,翼王就滿二十了吧?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金焙也懶得聽那些老掉牙的戲曲,見到翼王開始磨牙,不曉得在打什麼算盤。
“皇上打算將何人賜予本王?”翼王順著皇帝的話往下說。
金焙一聽翼王的話,麵色一喜,有戲,繼續說道,“朕的蜜兒如何?”
“皇上忘記了老祖宗給翼王府定下的祖訓?不求帝王女,不娶賢臣女,不要平民妻……”翼王口吻有些譏諷之意。
金焙神色一僵,眉梢一抽,一口氣窩在胸口不上不下堵的難受,又是祖訓!金焙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周遭的人們聚精會神的盯著舞台,目不轉睛、一動不動,恨不得將自己變成木偶一般。
“哎,本王已經二十,大婚確實迫在眉睫!”翼王唉聲歎氣,但是卻沒人敢聽,虛弱的嗓音中滿是無奈,但如果有人看其神色,必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那一張臉上,此刻隻有玩味的笑,“否則,讓皇上為難倒是本王的錯了!”
金焙身子抖了抖,曆代皇帝都為曆任翼王的婚事操碎了心,這是皇帝不能不管、又不能直接管的糟心事!
“不過,本王這裏倒是有個現成的人選!”翼王話音一轉,“這還要多謝皇上的壽誕……”
金焙那原本陰沉的圓餅臉立刻放晴,“什麼人?”有人選自然好,金焙心花怒放。
“商地惜公主!”翼王話音一出,一個噴水的聲音打破了這單一的對話內容。
柳辰風手顫顫巍巍的抓著茶杯,噴了一地的茶水,嘴角還沾了一片茶葉,她瞪大眼睛看向那一頂轎輦,伸手扯著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重聽聽錯。
金焙險些沒有後仰過去,臉上甚至是身體上的肥肉都開始抖動起來,嘴角一耷拉,一副哭相。
“雖說她是帝王女,但是商地算起來是我東越的附屬小國,她不是臣女,也不是平民,雖說是商地半路認定公主,卻沒有確鑿證據否認和承認,正巧能夠打個對折,皇上,你說呢?”轎輦中翼王的聲音飄散而出。
金焙眼前一亮,轉念一想,點頭應和,“這倒是個法子!”隻是柳辰風知道,那老鼠眼必定又在算計什麼,遮掩的厲光快速閃過。
柳辰風站起身來,開什麼玩笑!她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別人操心,賜婚?狗屁!
——金琪和金儷的事情,你若想讓大家知道你是凶手,就盡管開口!
柳辰風剛要張嘴,耳旁就密音傳來這麼一句警告的話,聲音很冰很冷,與那位翼王如出一轍!銀牙一咬,眼底直冒火星子。
“惜公主?若是之前,倒也無妨,不過現在,你還想接受?”金焙再次詢問翼王,“臉麵比較重要……”
“無妨!”翼王一錘定音。
金焙睜開眼睛,響亮開口,“好!朕這就下旨賜婚,正好四喜成雙成對!”
柳辰風昏昏沉沉的聽著金焙的口諭,再無其他,隻有一種被賊惦記的感覺。
煞星配醜女,倒是絕配!眾人心中默默想著。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這時候,一聲慌張的喊聲截斷了金焙接下來的話,“皇上,皇後娘娘,出事了……出大事了!四公主不見了……”
皇貴妃一聽,差點暈過去,皇後則蹙起眉頭,金焙倒是淡定,命令著,“過去看看,什麼賊人,竟然敢大膽傷朕的公主……”
浩浩蕩蕩的一隊人在一張大床的引領下朝前走去。
突然,被冷風一吹,柳辰風忽然恢複神智,眼底閃過一道精光,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看著大部隊離開,她自然知道這些人要去什麼地方,隻是柳辰風已經沒有心情去看自己的傑作,扭頭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是柳辰風還沒有走出禦花園的範疇,就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惜公主這是要去哪裏?”正是青衣,而她身後則站著黃衣女子,同時,轎輦也從一側被抬出來。
“皇上的賜婚,惜公主竟想要抗旨嗎?對於一個質女,這樣的行徑對商地可是沒有一點兒好處!”黃衣女子鄙視的瞪著柳辰風,一臉的嫌惡。
“黃衣!閉嘴!”青衣出聲嗬斥,而後看向柳辰風,“惜公主,走吧?王爺有令,陪你一起去看一場好戲!請!”青衣上前,同時身後的黃衣也擋在柳辰風的另一側,直接堵死了柳辰風的去路。
陪?柳辰風抿起唇,如果眼睛能殺死人,轎輦中的人早就死過千萬次了,柳辰風可以肯定,破壞她計劃的人,絕對是眼前這位該死的翼王!
真是晦氣!柳辰風轉身,她不能硬碰硬,這個翼王到底有多大能耐?她不清楚,所以現在她不能輕敵,讓一個國家忌憚的人,絕對不能小覷!
柳辰風被青衣和黃衣夾擊在中間,後麵則是大漢抬著的轎輦,隨進就朝著僻靜的地方走去,線路明顯不同,但是時間卻縮短不少。柳辰風在前麵走著,一直感覺有一道精銳厲光跟隨著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看穿、看透。
很快,他們趕上了眾人的腳程,大家已然來到宅院外圍,整座院落透露出一股沒落以及森涼的感覺。眾人都聚集在門口,因為門口窄小,金焙身下的床鋪壓根就進不去。
柳辰風站在不遠處瞧著,蹙著眉頭,計算著時辰已經可以了。正當她失神的時候,突然察覺身旁青衣和黃衣手腕一動,一股無形的力量朝著宅院呼嘯而去。
哢嚓——
突然,柳辰風眼尖的看到磚瓦牆壁上竟然出現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痕,而且裂痕越來越大,隻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宅院的牆壁驟然倒塌。人們驚呼一聲連忙後退,還有侍衛上前護駕。
隻是當塵埃落定,一覽無餘的場景令所有人瞠目結舌。
柳辰風眯起眼睛,眼角溢出一絲詭異的笑,唇角莫名勾起一個弧度,朝著低眉順首、好似事不關己的青衣和黃衣掃過一眼,眸光一閃。
不僅牆壁坍塌,就連院子裏麵的各間屋子四壁也缺了一壁,每一間屋子的情況布置都盡收眼底。
“不要!放開我!皇兄,皇兄,我是你妹妹啊,啊——嗯——痛,你起來,你走開,走開——”就在人們還沒有從剛剛坍塌中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女子的呻吟哭泣聲便飄散出來,人們順著聲源方向看去,那正對的一間屋子裏的情形令大家目瞪口呆。
那幾乎被放大了數倍的聲音接連不斷的擴散到空氣裏。燭光搖曳,被拉長的兩道影子映在牆壁上,若隱若現,那赤身**的男女,放蕩大膽的行為,尖銳的叫囂呻吟,令人掩麵咋舌,麵紅耳赤——真是太不要臉了!
“聽這聲音,聽著像是四公主的吧?”忽然,不知道誰小聲開口。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知所以。
“這個,是二皇子吧!”又不知道是誰開口,底氣微弱,但是卻足以讓所有人聽的清清楚楚。
“嗚嗚嗚——嗯,痛,痛,嗚嗚嗚——皇兄,皇兄……啊……”聲音越發的高亢了。
天空突然閃過一道驚雷,火龍的閃電劃破夜空,白熾一般的光束瞬間照亮整個大地。
就剛剛那一閃亮,足以讓眾人看清楚床上人的容貌!金琪,那男子竟然是金琪!
“天!”人們再次呆愣住,“真是,真是恬不知恥!違背倫理,真,真是……真是我東越恥辱!”大臣們看清楚,他們早已經顧不得什麼君臣,這可是大事,若是這種醃臢事情傳出去,絕對會被世人恥笑。
噗嗤——
皇貴妃臉色僵硬如石,身體血液瞬間凝固,頭腦陣陣發暈,感覺有千斤重錘在敲打她的頭顱,終於忍受不住,被刺激的連連吐血,倒地不省人事。
皇後臉色難看的很,扭頭看向身旁的婆子,“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將人分開!成何體統!”皇後指揮著,麵色嚴厲,但是心裏卻早已經笑開了花——這就是報應!活該!陰鷙的眸子暗中掃過暈倒在地的皇貴妃。
“皇上,娘娘……是,是錢小姐!”其中一位婆子發現了地上躺著的錢婕香,連忙回稟,同時找人幫忙將人抬出去。
前一刻左相還在受人敬仰,接受眾臣的恭賀,可隻是眨眼的功夫,這一天還沒有過去,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有落下,竟然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左相夫人連忙上前,隱約瞧見自家女兒蒼白的臉色,心疼的哭訴起來,“我的女兒,你怎麼這麼命苦,我的女兒,到底是為什麼?”
“娘娘?”一名婆子難看的走過來,不知所措的看著皇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金焙臉色早就黑沉下去。
“分——連——”婆子嚇得哆哆嗦嗦,“分,分不開!”這名婆子的話還沒有說完,裏麵就傳來倒地哀痛聲,原來是那幾個試圖上前的婆子們都被金琪的怪力扶開。
“荷兒,荷兒,你終於成為本殿下的人了,誰也不能奪走你,誰也不能!荷兒……嗯——”金琪劇烈晃動著身子,嘴裏說著肆無忌憚的話,渾身上下皮膚通紅,滿身的汗珠。
女子的抗拒,怒吼,哀聲的求饒,一直到情不自禁的淪陷,所有的一切,都被在場的人聽了個明明白白。
如此情形,大家就算不看,亦是心中透亮的明白,金琪的聲音他們認得,可是女子的喊聲,他們也是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看著鴉雀無聲像老鼠一樣安靜的大臣們,柳辰風無聲嗤笑勾起唇角,眼中滿是譏諷神色,都是心知肚明的假貨,但是卻都裝聾作啞。皇宮裏的醃臢事情多如牛毛,這星點兒事情才到哪裏?
金焙坐在床上,胸口劇烈起伏,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其他,他猛然支起身子,竟然親自起身,在隨侍的攙扶下,踩著碎石走進宅院裏麵。
跟隨的諸位大臣彼此對視一眼,都乖乖的垂下頭顱,恨不得將腦袋瓜子塞進胸膛裏,他們萬分後悔跟來,恨不得立馬找個地洞鑽進去。
金彥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這一場笑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臉上滿是嘲諷和陰沉,望著金焙艱難搖晃的身影,眸光冷而寒。不論如何,覬覦弟媳,單單這一條,他就該死!金彥怒極反笑,神色隱晦不明。
“禦醫!”皇後見到地上的錢婕香,麵露憐惜之情,“給錢小姐醫治。”皇後哀歎一聲,轉身看向眾位大臣,瞧著天際接連在一起的火龍,聽著滾滾的雷聲,“諸位大臣請回,今日晚宴到此為止!”皇後又囑咐身旁的人好生護送人們離去,並警告眾人務必三緘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