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紅顏的塵路
1、耍光棍
一大清早，小榕樹就窩了一肚子悶氣兒——隻恨自己看扁了那老學究和蔫伏翼，最不防這兩個，又被他們昨晚要生要死的高低姿態蒙蔽，沒有深究。不料，一覺醒來就尋人不著，偏生最近這兩小子的威信開始樹立，漸漸不再隻吃白飯，能搭得上把手幫得了忙。不過小榕樹倒還是看扁他們決計當不了蔫兒土匪，隻恨他們偷乖躲懶。
柳生不合群，無建樹，加上又被打得狼狽傷痕未退更無做哥哥的威信。一心天真，以為一切都是一場遊戲一場夢，也幫不上忙。難為小榕樹狠不得把一心當大人用，把柳生牲口用，無奈卻是不能，隻忙得自己頭疼。連早餐都無暇去吃，於是發放人去買來，就著胡亂打發了些，那兩個得老大顧不上遷怒禁食，也悶聲吃喝。不一會兒，又見西貝跑了來，飛報賭場有人踩場，點名找伏翼。小榕樹的火又增了幾分兒，咬牙切齒地對柳生和一心道：“你們！把那兩小子都給我找出來，揪到賭場裏，有要人肉的我論斤賣了就是！”
柳生和一心忙帶了人就走，一分也不敢多留。
接著，小榕樹叼著雪茄、跨著自行車在路上晃著，西貝等人一路小跑地不離左右，小榕樹便問：“在哪兒鬧？嘛來頭？老千？”
西貝有點不好意思，道：“也不是，就在大廳，就賭色子兒……”
小榕樹聞言雙腿一撐，“哧”的一聲急停下來，怒道：“一個耍光棍兒的你還找我？你……”
西貝一時不防跑過頭，連忙回來，苦笑道：“可那色子兒搖得好呀，賭場裏沒人罩得住了，他偏生又在大廳裏，許多人圍著看，沒法下死手把他引出去做掉，且他點名衝伏翼小哥來，兄弟們也得留點後路……”
小榕樹悻悻的，也自手癢，道：“比我如何？”
西貝就樂了：“我就想到了這一折，老大你把他震住收了，還能給賭場裏添個會家！”
西貝等人把小榕樹引到賭場，一進大廳，隻見人潮全都集中在一處，西貝等人便上前開路，小榕樹擺足譜過去，隻見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坐在那裏，身邊放著一個裝錢的口袋兒，大口袋裏滿是銅板兒，莊家一見小榕樹，就擦著冷汗連忙讓開。
小榕樹一看就狠不得扇西貝的耳光，他點名找誰就找誰去，找誰都不該找自己來！這真是來攪局的。這滿場，或許隻有小榕樹一家能震住他，但他隻小賭，一袋子銅板兒夠他輸上一天。小榕樹身為老大，如何耗得起，不耗吧，賠錢是小，丟分子事大。
幸而這時一心和柳生自帶了伏翼來，小榕樹看一眼，又挑出了不滿意：像這類攪局的，最善應對的應該是兆學疚，隻要他出來裝大尾巴鷹，唬人他絕對夠分量。
一心和柳生卻報尋不著兆學疚，小榕樹剛好些兒，又火了，惱道：“你吃幹飯的嗎？”
柳生敏感，馬上應罵，他慘白著一張大米臉，隻是瞪他，小榕樹最恨他的眼光，陰鬱灼熱，專注得襂人。惱了，又推上一把：“滾哪！最見不得你的大米臉！”
不料柳生冷笑一聲，真反了：“我也知你的飯不好吃，最後一次，你的蔫兒土匪我替你找來了，日後別再框我，咱兩清了！”
見此變故，所有人都怔了，畢竟妝園內鬥生鬥死有蔫兒土匪都沒外漏過。一心怔了一下，畢竟經得多了些了，就怯怯地幫腔兒道：“老大，柳生病了，他一直又吐又拉，還發著低燒……”
柳生盡力不讓自己踉蹌，要往外走，許多人顧惜情麵兒，都去擋住去路，一心也去拉柳生，小榕樹就冷笑，堵上前道：“我也知道，你一路懷疑我還要你死，一路給你下毒，老子偏不稀罕跟你撇清，去了幹淨！老爺我也懶得跟你掩飾，就是最看不順你這大米臉！還跟你明說了，這蔫兒土匪就是別人我也不稀罕找，就拿你頂了才舒暢！別打量老爺我不知道，狐狸的狡猾多疑，野貓的偷偷摸摸，惡狗的混橫無懼，懶熊一樣兒躺在那裏等待時機，施展欺騙伎倆……就是你！活脫脫蔫兒土匪的丕兒！”小榕樹還嫌不夠毒，對準他的臉就是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