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榕樹打了個嗬欠，懶洋洋地道：“一點也不。”
阿羅再一次不知所措，幸而伏翼小心翼翼地應上：“你別繞彎子啦，老大困了，直接說，你不會想說是614吧？”
阿羅被小榕樹的反應一再打擊，有些意興闌珊，但他還是勉強點頭：“是啊！”
阿羅求救地去看兆學疚，兆學疚也有些倉惶，他看著小榕樹，強笑道：“老大，這裏有個問題，你肯定看出來了對不對？”
“那已經不是問題——眼下我們不缺問題。”小榕樹冷冷地冰凍話題。
兆學疚的笑容也僵住了，伏翼連忙按一心的腦袋，一心就眨巴著眼睛嘟囔：“可是老大，我想知道是什麼……”
小榕樹看一眼一心，神色稍稍有些回暖，最後，他朝天翻個黑沉沉的白眼，警告地道：“小子，實在點，你太聰明了，不適合裝傻。”
說話間，他刀刃一樣銳利的眼神一箭雙雕地掠過兆學疚和阿羅，兩人惴惴地不大敢接，私底下卻忍不住有些竊喜了。
阿羅恭維道：“不敢不敢，蘇格蘭有句銘言：傾聽，觀看，沉默。樹老大是深得其中五味啊！”
兆學疚窺見小榕樹諷刺地揚眉，意識到他並不欣賞這個恭維，於是連忙切入正題：“阿羅，別抖機靈！直接點，614除了海盜寶藏，還有什麼？”
“人，還是放荒的人。醫生認為他們是病人，需要幫助的人。而另一方，則說他是個監獄，放荒著一些不可救藥的罪犯。”
一心急了，他本能地害怕再一次的冷場，於是他嚷道：“阿羅，你別打結巴，往長裏說啊！”
按照慣例，小榕樹是喜歡精彩的長篇大論的，一心並不知道，眼下的樹老大，並不能以常理來推斷。
阿羅嘟囔，“100美元，達爾文攻進了上帝的伊甸園；而愛因斯坦的命，差點就被6美元賤賣了。說到底，達爾文比愛因斯坦值錢呢！”
他很難超脫自己的思維方式，而且，他多少有了些倚賴——直覺加上觀察，他們是那種總會贏得別人的信任，悄悄滲透別人的生活，會把別人的故事當成他們自己的故事的人——中國人神奇的同化能力。
果然，兆學疚隻好無奈地接過了話頭：“從上個世紀末開始，科學的發展和細分，達爾文進化論的奠定，就打亂了神學的權威，造成信仰和心靈的迷失，人類次序混亂變更，不停出現因為創造而進行的摧毀，暴力如細菌無遏製地蔓延：法國的革命軍，德國有戰爭犯，俄國是思想犯，英國催生恐怖的連環殺手，美國到處都是馬路大盜，日本新生的軍國主義野心家……就像英國人說的那樣，愛國精神是一個無賴之徒最後的避難所。海盜合法化正是從野心勃勃的擴張期開始的，女王伊麗莎白為了與西班牙爭奪海上霸權，給成功的海盜船長授予爵位；日本浪人組織玄洋社更名黑龍會後，因為侵略中華的野心與國家利益掛鉤，黑龍會不但合法化還成為了軍國的內核……海盜、惡棍、奴隸販子得勢後，以國家的名義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腥風血雨，無論他們處於什麼地位，戴著什麼樣的麵具，這是那些人看世界的方法，也是他營生的方式。於是，戰爭和罪惡最後會從個人推廣為群體，最後以國家的名義發動戰爭和屠殺，這大半個世紀的曆史發展就是這樣，侵略、腐蝕、掠奪、殖民……而且這種趨勢將愈演愈烈，持續發展。歐洲大戰後，世界格局更加動蕩難安，思潮與道德同樣混亂，力量決定一切——人們肯定了人的自然屬性，卻曲解了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相信人不但源自野獸，並憑著野獸的本能，將繼續血腥‘進化’……戰爭期間人們總是選錯了英雄。而且，科學的力量又加強了戰爭的殺傷力和打擊範圍……”
“對他人和文明的無知會導致恐懼，恐懼導致仇恨，仇恨導致暴力，暴力導致更多的暴力，直到僅有的權力，僅有的次序，成了最強者的任意決定。世界最終會成為製造災難的最佳地點，結尾有個拖長的大混戰，每個人都是慢動作死掉。”阿羅頓了一下，他在他的聲音裏加進了這麼多的抗拒，藐視，厭惡，盡其所能，與此同時，這聲音聽上去更多的是絕望，而不是惡心。
他坦白道：“這是醫生說的，死者是罪人所不能企及的，他對拯救自己的靈魂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