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住,滾落在沙裏,翻滾,隻約略一停,小和尚就極有章法的頭槌、拳擊、膝蓋撞,《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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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不得,隻是不肯停,一刻不停地纏著人翻滾,小和尚的格鬥就全用不上了,硬挨著,翻滾。頭昏腦脹,精疲力竭……
停下時,整個世界還是翻滾著的,其實是側著,仍然兩兩相對,就氣不過,即使沒了力氣,醉鬼一樣鬥毆……
兩邊先是看呆過去,而後漸漸看不過眼了,上前兩邊拉開,仍在幹瞪眼吐口水。
“你不該動刀子!”
“你的措辭真有趣,你不動刀子,你差一點就打斷了我的脖子!”
伏翼實在氣不過,從這句話聽來,還是他吃虧多些。
於是這回合隻能不了了之。伏翼這下慎重了:
“再來打過,我堅決不跟你打!換人,兩邊都換,要論人海,混戰,你們準輸,還是一對一,誰輸誰滾蛋!”
一心鬥誌十足,也盡在跳腳,而後,他見伏翼把花臉推了出來,這就有些傻眼了。
收回眼神,在自己這一夥裏尋,尋來尋去,實在有些為難。
紅豆本來也尋思,而後,她抽箭比弓,站到了中央。
老焦就有些發急,念叨著:
“花臉怎麼到他們一邊了?最好是艄公,不然……銅錘呢?”
一心就小聲道:
“玩鷹呢!就肯來,也不中用,那家夥被心事蒙住了,除了自己的事,別的根本沒鬥誌。等等!還有一個……”
老焦和喬治都反應過來了,也不管他願不願,也有看熱鬧的心,反正眼下大夥都被煽得有些情熱了,硬把他拉出來,扛著,推到了中間。
紅豆怔了一下,眠嘴兒一笑,退了回來。
燈火又再開始了跳躍回蕩,沙場甚大,花臉和冷趙括初出來時都有幾分無奈,然而,很快,這樣的氣氛下,他們漸漸認真起來,眼神一點一點變得犀利,冷靜,身體裏的血液卻漸漸開始沸騰……
忽然,兩人漸漸交接的眼神一動,跳得一跳,鬆弛下來,這時,人們這才發現,花臉的跟前已多了一道孤高的身影。
就聽小和尚一心嚷道:
“柳生,你幹什麼,這跟你沒關係吧!”
伏翼卻是“咦”的一聲,有些歡喜,也有些好奇,應道:
“反正也沒差啦,我方換人!換人!”
花臉果然就扯動大花臉,笑一笑,走了回來。
小和尚到底氣不過,性情又粗率,就脫口衝橫裏殺出的柳生嚷道:
“我知道了——你隻要打他,因為老大說他跟你像,隻比你長得好,你就怨上了!那麼我們也換——”
他這話一出來,冷趙括自然哭笑不得,然而卻不是笑的,柳生果然怨著,身上冷凝的殺氣驟然加重,人們不由得一窒,等反應過來時,已齊齊避開了一步。
一心站在那裏,有些發懵,而怕被他選上的人都遠遠地退開了,就連他自己,也被交情較深的人架著拉開了。
場上,柳生冷冷地,對著冷趙括,衣袂無風自拂,影疊疊亂舞。
不知怎麼,伏翼心裏就隱隱生出了遲疑,計較著,或許這不太好,然而這會兒要阻止,阻止那死神一般的柳生殺人,隻怕自己也有些吃力……
伏翼歎氣,藏刀回到了手上,合在鞘裏,黝黑遒勁,質樸雄壯……
卻分外沉重……
誠實點吧,應該是非常吃力。
風驟然一緊——
伏翼隻在心裏慘叫:要死人了!
然而卻沒有挺身,也沒有拔刀,或許他仍寄望能有吃準的來解這個圍,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就嫉妒起糖二的好運來,怎麼他就每次都有呢?
好運氣的、有魄力的都好睡去了,他們也睡得安穩!
正有的沒的亂想著,一陣驚天動地地滾地沙連同吼叫奔襲而來,像乘著風的翅膀一樣快——
伏翼心中一鬆,大喜:這氣概,這勢頭,是老大來了!
隻怕連柳生也是這麼想的,他竟然很輕易就解除了蠢動的殺氣,半信不信,而那個黃撲撲的人站起來時,一樣有修長靈活的四肢,滴溜溜的眼神,若無旁人的舉止,先聲奪人的氣勢——
然而且不論長相性別年齡的諸多差異,隻那眼睛的大小也實在差得遠,跟小榕樹大得宛如獸類的黑眼,他的小眼睛簡直算得上若有若無,眼珠子滾動時,就連雞都逗不起來!
然而……
柳生仍在跟自個兒犯嘀咕時,他已經鬆鬆爽爽地黏了上來,手自來熟地搭上他的肩頭,還嫌不夠,他強行把他摟近,親熱得就如同翁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