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和田中之雪第一次感覺合拍……
《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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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發僵。
半晌,田中之雪問:
“你扒著的地方,剛好是地秤的天平點?”
柳生苦笑,如一塊秤砣壓在心底,沉重,但卻令人感到安穩——
畢竟,自己從來不是因為她的品德好而愛她的……
她殘酷得可愛,這本身就像個奇跡。
小榕樹眼珠子轉了轉,馬上大搖其頭:
“不是不是,是咱們中間的壁距才是平衡點,兩邊持平,才能保持靜止不動,不然就塌方啦!”
情知這個謊太直白,於是她把麵色一整,又換了一個更直白的:
“柳生,給我死死頂住,不要過來!你不是愛我嗎——那至少讓我踏著你的愛離地獄遠一點!你拜過我,要忠於我的,如今我就要求你表達!”
柳生簡直是受不了,她竟然能把如此沉重的感情大刺刺地這樣擺亮了出來,隻是為了——
他懷著可怕的仇恨心理向她瞧了有三五分鍾,而從那份恨到愛,到最最瘋狂的愛,隻有一根頭發絲的距離——
總是這樣,自己對她的愛很輕易就會被她埋汰得變成了恨,再過一陣,那恨又反而化作更深的愛——
於是這般的翻覆,愛就是悲傷的本質不變,隻是心裏不再沉溺於痛苦之中而已。
田中之雪已經不急著如何如何了,她隻帶著殘忍的歡愉笑吟吟的掛在他的身上,等著看著——
無論與她對決多少次,總能被她那生動的無恥震住,卻又極諷刺地被這樣的精彩迷倒。
“你要我表白的忠誠和愛,就是和別的女人在你麵前活生生地同穴而死?”
他恨不得這樣衝她嚷,然他不能,隻僵冷著。
於是田中之雪又巴不得替他回答:
“拜你,那可是陳年往事了,從那時候起,又經曆了多少風風雨雨。”
“就算風大雨大,也不足以把這件事衝刷幹淨!敗了就是手足。”
小榕樹答得很快,而且她多少已經感受到了柳生想要發瘋的陰鬱的眼光,想著大概普通的直白都不夠了,這小子有時候就愛計較,不怎麼高尚。
於是就加上了一個極可靠卻又極荒謬的砝碼:
“媽媽的,別嫌我說話不文,顧不上啦,我得活下去,因為,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啦——要不要喝點酒回憶一下——差不多四個月以前,老爺我掛心你,第一個快馬先到城隧,見你候成了活人封俑,就灌上燒刀子好心救你於凍寒之中,不道你酒後亂性……我曾聽到的最貞節的話:真正的愛情在於心靈,它覆蓋到肉體……”
如果她不加這一句能讓人明顯聯想到糖二的話,也許柳生的反應不會如此過激,然她到底是失了算了,怎麼就失了算了呢?
他再不管後頭的怨,還是前麵的嫌,整個人全心全意地撲過去,順著不可逆轉的風沙卷流,三人一衝而下……
再一次向下——
這次是多久?
並沒多久,柳生把她扣在懷裏,她尖叫、詛咒、抗拒……
帶著再複雜不過的黑色情緒:求救,憎恨,哀求,恐懼,絕望……
柳生卻忽然感到了一股摻雜著得意洋洋和刻骨哀傷的複雜觸痛——
沒有她的世界對自己而言是不完整的,可似乎又沒有世界能同時容得下我和你……
原諒我對你的愛,原諒我愛你卻把你也給毀了……
他這樣猶豫地想著,想著到底是自己的錯——
然自己到底不是那完全中國的情懷,終參不透一心的空,悟不開糖二的禪,學不會伏翼的靜。
所以唯有他執、他妄、他求、他怨……
生生死死隻掙不開小榕樹的無,那無心的傷。
始終不舍——
墜地的那一刻,不自覺地側翻,帶著小榕樹滾開,遂隻有她沒有受著地的衝擊之痛,第一個跳起來,趕著兩個隨意狠踹了幾腳,然那條井基打出來的通道終被一湧而下的沙封頂了。
除了偶爾寂寂的下沙,什麼也沒有了。
氣流呼呼地湧動,是熱的,沒有光,倒有無限的虛空,在灼熱的氣流中浮動。
小榕樹一雙夜眼熠熠閃光,然她隻頹然坐下。
田中之雪渾身打顫,冷汗噓噓,雙劍在手,隻是攻不過來,也站不起來。
柳生慢慢自硬實凹凸的地上撐得起來,心裏約略苦笑:
看樣子,自己到底不徹底能算是那邊一國一家的,雖然也挨了踢打,然到底隻是皮肉,她沒有狠下心把自己的腿也刁毒地生生踹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