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人現在就在他們的麵前了，怎麼算，也算是五素人中的一個吧。
《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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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他還安靜、蒼白、具體、真實……
真實的夢遊一般，而不管怎樣，這有形的存在似乎使他們沉思默想時編織在他周圍的所有那些模糊的思想和希望都變得不現實了——
終於來了，他和她都很高興，卻也很惶惑。
“又睡著了，真要命。”
一心又抖了抖腦袋，黑溜溜的眼睛反射著星光，反射著人，人們就有些惶惶惶惑，一時間，誰都不知道該做什麼，誰也沒做什麼。
他又想了想，笑嘻嘻地，搖搖頭，竟喃喃地白一句：
“涅槃生死等空花——原以為是坐禪入了三昧，不斷命根，不道卻是睡著了……好吧好吧，唯有惜散，這世間，花才是花，人才是人！”
說著，他竟然又坐了下來，他這一坐，就坐在了這一切之中，在孩童般的驚奇之中帶著他沉寂的微笑靜息於自身：
“睡著了，也許是去往阿拉伯的路上，他們的故事裏，沙販把沙子撒到人的眼睛上，就能使人入睡——誰料一心還是在星湖邊上，對著那樣大的鏡子，對著和尚禿頭一樣亮的月，一心睡著了，一覺醒來，鏡子裏是和尚禿頭，和尚在這裏，而一心卻在哪裏？”
“一心！”
紅豆不得不焦灼，因為這樣的一心是那樣的熟悉，又是那樣的陌生：
原來熟悉他小弟的頑皮動態，而對他佛子般的寂空是悠遠的，然而此刻，竟見他把這兩種情態完全圓融成了一身！
而讓人空心的是，既沒有了小弟，也沒有了佛子，隻有一心……
然而就像他說的僧在佛語——
和尚在這裏，而一心卻在哪裏？
一心覺察到紅豆真的急了，咧嘴嘻嘻一笑，跳起來，手裏的水罐叮咚作響，他就上前笑道：
“姐姐別急，一心隻是睡著了，沒辦法，被子是我們薄薄的天空，於是一心就睡著了，又睡著了，太貪睡，就被世上常說的魔障壓住胸口，大體又是老鼠作孽——老鼠有了功力，時而也幹些壞事，它來到人睡著的地方，和人以同一節奏呼吸，一旦完全合拍，就漸漸縮短呼吸，人也跟著它呼吸短促，漸漸地像胸口被壓住，被人拚命追趕……而盡管我是一個孩子，世間萬事還是向我湧來，增加了我的曆練和修為，所以，我等它完全合拍，反過來給它一個悠長的呼吸，不讓它喘息，它就不行了！”
“啊？”
這真的假的？
太玄了吧？
可紅豆又驚又疑地聽著，驚的多，疑的少。
而小和尚已近到身邊，也不去解她，隻提起罐來，一口一口地喂她，嘴裏又不急不徐地道：
“這除惡的念和忍戒之心又爭持了片刻，又想到彈指百年，不需有岸……一時間倒有了縫隙，而老鼠倒趁機緩過來一溜煙跑啦，可它還會繼續作惡嗎？……我倒又重新煩惱起來，於是這煩惱又激發並驚醒了我的孤獨，於是我就起來，又就著湖邊喝足了水，水在肚子裏卻又不能養魚，倒記起了師父說的，人饑己饑、人溺己溺的情懷，還有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的情感，這不就一下子想到了紅豆姐姐你——你看，要說我中的不是阿拉伯的睡沙的魔法，可你看我拿的可不就是阿拉伯人常用的一種特別的水罐嗎……用粘土摻進一些爐灰燒製而成，罐上有許多微孔，裝上清水後，罐子會出汗，裏麵的水邊蒸發邊冷卻，喝起來是不是也就特別清涼解渴……”
這一時刻被幻空出現的小和尚悠悠然說來道去的牽扯得悠遠而生動，人們也隱隱覺得並不能是這樣的了局，而等一道劍光在小和尚的水罐上劈過，陶碎水散，紅豆厲聲喝罵，老焦沒能喝上，也有些遺憾，人們就又覺出了遺憾和粗暴……
這也算是水的神奇的雙重功效嗎——
既反映世界，也將之粉碎。
而小和尚隻是緩緩地轉過了身體，看過去——
被他筆直地望著，那星光沉澱古井似的眸中，瑩然而坦然，這是一個盲人的眼眸嗎？
被他這樣筆直地看著，宛如洞入了心口那滔滔的黑洞，深不見底。而他似乎不但能看透她的底蘊，也看過了她的表相。
他一時間深知如經年月深的佛子，隻徐徐道：
“濕婆崇拜是印度教最古老、最深刻和最可怕的構成因素之一，可它卻坦白地麵對了眾相之幻變，自然之無私，明白地認識了邪惡之陪襯良善，破壞和創造並行，以及一切孳生之為罪孽，其應有之刑責蓋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