訝然地看過來,看著他們一個個手持了火把,那自火場中搶出來的火把,傳遞著,最後,人《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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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都有,各各拿在手上,獵獵地跳動著,串聯著眼眸裏的血色,映襯著星月的冷澈,就有種張狂而猙獰的殺意——
他們的身上,總有一股讓中國人猝不及防的狂暴和凶殘,日常裏脈脈而彬彬地克製著,卻也讓人若隱若現地提防著……
眼下,它圖窮匕見,已經被呼喚出來了!
他們要幹什麼?
他們認為這是為什麼?
最重要的,他們認為這是誰?
事件就擺在眼前,眼下它隻是起因,事件永遠蘊含著更大的事件——
隔著草甸河床,他們背靠著他們流於一場火的家園;他們背靠著他們剛剛瀝幹的城牆。
兩兩相對,漸漸隔絕了所有的情緒,也許該知道的,然而重要的是,不能透過他們之間持之以久的充滿幻想的玫瑰色友誼來看這件事,而是要透過真實的現實——
可那又是什麼?
誰又能說,原因或者就是誤用了人性之故?
以前他們就認為是不可能的一種力量,卻令他們不由自主地立即再次感受到了那種別扭的敵意,好像時間和經曆並沒有改變任何東西,不,是因為更隱蔽的什麼東西,在本性的最深處,他們彼此之間是相互吸引並敵視彼此的,敵意和愛意相生相克地並存於他們內心無法企及也無法理喻的深處——
中國人,
……
與日本人。
“我要燒幹你們的城池,推到城牆,填平星湖!在淨化過的土地上,重新建立起我們純淨的大和城關!”
田中之雪站在最前麵,濕婆扮相的花麵在火色的映襯下,越發顯出了形神兼備。
而人們在她的身遭,似乎修行的境界已經到了家了,就算讓他們直接升天,他們大概也不會為此欣喜若狂。
——你沒法質疑這是個玩笑話。
這邊的人也漸漸逼近了河床,對立著,同情的情緒隱去了,取而代之不一而足的是知性的獨立,克製的憤怒,肢體的勇敢和身為中國人的自重和遲滯。
遙遙從頭上掠過的,奔走在城牆上,眼看就要跳下來,人們不能不說隱隱值得些許期待的南瓜燈籠。
田中之雪就皺起了眉頭,也不是怕,隻是有些焦躁,因為他總是在笑,那坦然的善意令人煩躁不安,這也是一種蠶食她控製力的做法——
於是她幹脆地把手一揚,一束焰火就直直地衝上女牆。
小和尚連忙飛身煞住,淩空堪堪接住,停在那裏,目光愣愣的,側一側耳,隻聽田中之雪就冷笑著警告:
“你既然是方外之人,還是留在牆頭觀望的好,不若這火把都扔上去,總有些能殃及池魚的巧合。”
一心怔了又怔,扔開了燈籠,舉著火把,一時間驚疑不定,最後,他摸著自己的身遭,就顯得有些不著邊際的懊惱:
“唉,我本來是打算賠償你們的,可不知怎麼,兜裏的石子竟然空了,竟然沒有了,我再找找,你們別急,總會找著的……”
他找著,著迷更似著魔,自顧自的翻尋,果然就騎在了牆頭上,不遠不近,卻就這樣劃分到了方外——
人們舒口氣,也歎口氣,一時間,小和尚這個黏合劑就算是發放過去了。
田中之雪雙劍在手,以她首當其衝,逼視過來,鄙視加怨恨,連同他們直麵的火,那火已經接近尾聲了……
日常裏囤積的一切溫暖和善意,一場流火就席卷一空,隨之而去的還有那日常裏囤積的友善,隻有一股平日裏拚命想壓抑、想隱藏在別的名義下的仇恨,又從心裏升起,純粹得不帶一絲雜質——
他們體驗到一種隻有對自己認同過而後又失望的、被浪費了憧憬時才會產生的反噬,那徹底的、屈辱的、喪心病狂的仇恨。
“是你們先挑起的事端!是因為你以為這就該是你們的嗎?你們隻是些狹隘無知的可憐蟲!看看你們做的這些粗劣品,是你們扔掉了曆史,而你們也挑不起未來,你們隻是一堆浪費資源的存在!是整個東方的恥辱!該是清算的時候了,能者居上,這明明是律法,憑什麼讓優秀的人來忍受你們的庸凡愚笨!正是因為你們的苟安,整個中國徹底的墮落了,你們還想蠅營狗苟地敗壞地球,汙染空氣!你們以為你們是中國人?你們隻是‘支那’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