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夜,滴滴水聲流淌,黑暗的屋子,冰冷的生命在流逝。
滿眼絕望看不清被血染紅的現實,拚了命的去愛一個人,到頭來不過是作繭自縛,傷了人也害了己。
方如覺得自己很愛白夜,白夜覺得自己很愛方如,愛到可以默默吞下苦楚,愛到可以放棄生命,但為何兩個如此相愛的人到最後會落到這樣一個下場,兩敗俱傷,是愛的不夠多麼,不,是愛的太多了。
愛和恨本就是一體的,愛太多,恨便多,白晝是黑夜,黑夜亦是白晝,殘忍絕望,生生不息。
所有的痛感都消失了,方如朦朧間仍不忘向上帝祈求,緊緊抓住那一線生機,不願意,不甘心,就這麼死去,人啊,總是這樣,一旦執念太深,就不會輕易低頭,即使痛苦蔓延四肢百骸。
一路疾馳回白家別墅,白夜將速度開到了極限,幾乎是一路衝到了別墅裏,車子撞上了院子裏的老槐樹,方如稱讚過這顆老槐樹茂盛,他的頭狠狠的撞到方向盤上,鮮紅的血像根優美的紅線一樣蜿蜒落下,滑過眼睛,似是落下一滴血淚,雙手死死的抓著方向盤,緊緊的抿著唇,生怕一開口就會痛的叫出來。
真的很痛,像是用刀生生的把身體裏最深的肋骨給挖了出來,痛到不能呼吸,痛到恨不得現在就死去,生不如死,大概如此,刨心挖肺,大概如此吧。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了強烈的眩暈感,隨便抹了把額頭上的血,緩慢的開了車門,步履蹣跚的回了房間,多久沒回這裏了,不知道,對這個別墅,他無一絲一毫的留戀,他的家是曾經和方如住的地方,而今天,他親手毀了那裏,留下那個無情的女人在那裏懺悔,他突然疑問起來,他有家麼?他的一生似乎都是悲劇的,十一歲以前他也曾幸福過,隻不過十一歲以後他的人生就變的痛苦而漫長了,那些幸福的日子,不曾記得多少,甚至連母親長什麼樣子都忘記了,倒是記得仇恨的多,寄人籬下十幾年,所有的痛苦都要藏在身後,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他害怕的躲在被子裏哭,第二天要若無其事的去麵對任何一個人,他本不想殺人的,隻因為方如,若不是那些人綁架了方如,他絕對不會去殺人的,就算方淮逼他也沒用,這麼想想,他的確方如放棄了很多。
為什麼會對她情有獨鍾,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她從來沒有做過對他好的事情,從來都是敵視,冷漠,厭惡,到最後的愛?他以前從未想過,為何方如會到最後說喜歡他?發現兩人是仇敵之後,他也瘋狂的報複過,卻始終下不了手,矛盾,好矛盾啊,以前想不通,現在想通了,方如從未愛上過他,一切不過逢場作戲吧,如果這場戲可以演一輩子就好了,終究是演不下去的,說不定演著演著,他就要死在方如的手上了。
迷茫,他恨自己,想回去找她,想擁她入懷,對她說,我愛你。
他從漫漫長夜等到晨曦初現,沒有等到方如,幾個小時前他發誓,若是方如追來了,他便忘掉之前的一切,因為他太愛方如了,方如再說一句愛他的話,無論她做了什麼,他都會妥協的。
可是她沒來,心累了,心碎了,心死了。
他撥通了電話,然後掛了,慢慢的等著,一個女人來了,是許雅,顯然才剛剛醒,還沒來得及化妝,可是他卻喜歡極了這樣的許雅,蒼白的皮膚,像極了方如。
許雅心痛的看著白夜,額頭上已經不流血了,臉上蜿蜒的血跡也已經幹了,一整夜裏,白頭發都多了不少,白夜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幾歲,她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顧的抱緊消瘦的白夜,嗚咽的說著:“少爺,少爺,你這是怎麼了啊,少爺……”
這是另一種香味,帶著淡淡的雅意,不若方如身上的香味,方如身上的香味很濃,很濃鬱,就像在陽光下濃烈盛開的鬱金香,那盛放著無數燦爛的紫羅蘭,他出神的想著,想著方如身上的香味,眼神迷離錯將許雅當成了方如,看著那如花瓣一樣的唇,吻了下去,也和方如不一樣的味道,她嘴裏的味道很香,方如嘴裏的味道很淡幾乎沒有,他懷念著,回憶著,不知吻了多久,才放開,許雅一張唇快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