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輕輕一笑,在明晃的陽光下他的笑容更為晃眼,說道:“不進城難道還有別的法子不成?這趟穆西原是去定了,就算現在瞞得了,將來也是不可能瞞下去。無非就是暴露了行蹤,路上辛苦一些罷了。”
看著李墨就要翻身下馬,單陌上前製止,點了點頭說道:“你有這個準備就行,莫言兮這兩年在這裏建下了不少的關係,我先看看是否能從他這裏打通關節進城。”
********
秋涼日短,夕陽斜下落日餘輝。
帝都又進入了一日的尾聲,皇城在如火的殘陽下散發著暗紅的金暈,一座座金頂像是被蒙了塵,暗壓壓的雅光。
南宮祖剛剛踏入門口,眉頭就蹙了起來,語氣卻是與麵容不符的柔軟:“天還這麼早,就掌燈?”
書案前的孩童聞聲立即抬起頭來,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太傅,宥童怕黑,晚上你不要回去,陪宥童好不好?”
南宮祖沒有說話,隻是豎起手來,不怒自威。
宥童怏怏的低下頭去,喃喃道:“太傅從沒有哄宥童睡過覺。”
南宮祖走到書案前,拿捏起宥童抄寫的名撰,眼神微挑,聲音低沉緩緩地說道:“宥童是太子,要知道身份有別。”
“太傅怎麼和父皇說的一模一樣,父皇都是皇上了,都有人哄著睡覺,為什麼就沒有人哄宥童睡覺呢?”
南宮祖一愣,麵色隨之一窘。皇上當然有人陪著睡了,但是這句話若是說出來,想必會引來這個孩子更多讓人難堪的問題,真不知是誰多嘴讓這個孩子過早的知曉了這個常理。
隻能幹咳了一聲,將話題引開:“嫣兒姐姐不是從回來後就一直陪著你麼,你不喜歡她了?”
孩子一聽南宮祖提到了那個好姐姐,頓時眉開眼笑:“喜歡,她經常給我講些躍兒姐姐的事情,還經常給我做一些好吃的糕點,我常常覺得躍兒姐姐就在身邊一樣。”
南宮祖淡淡的笑了,撫了撫孩子的額頭寵溺道:“那太子殿下可要把嫣兒保護好了,不然躍兒姐姐會傷心的。”
孩子一怔,雖然南宮祖這話說的無波無瀾,更似是一個將他當作一個小大人一般的玩笑話,又或是在慢慢給他灌輸要做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但到底是一個皇室的子孫,雖然年幼時常又脫離不了稚氣,不過在思考字裏行間的意義上麵,總要比平常家的孩子敏感些。
嫣兒若是有什麼意外閃失,躍兒姐姐一定會不開心的,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更不要說是在這皇宮裏出意外了,若是那樣,躍兒姐姐肯定也會討厭自己的吧。
孩子雙眉蹙了起來,白呼呼的小肉臉蛋輕輕的擰著,更可愛了幾分。此時他的腦袋非常清晰的分析著這件事情,雖然在金水河的時候躍兒姐姐沒有明說,但無疑是要把嫣兒帶回帝都的,這其實就是躍兒姐姐給他的一個光榮又堅固的任務啊!躍兒姐姐肯定是十分信任嫣兒,更是十分信任他的,這又是躍兒姐姐第一次需要他的幫助,他說什麼也要護得嫣兒的周全。
可是……
孩子仰起頭來看向南宮祖溫柔的笑容,不解道:“嫣兒在宮裏住的好好的,一開始我還擔心她那和躍兒姐姐相似的脾性會惹出什麼事情,可是這麼多天過去,嫣兒已經很熟悉宮裏的環境,並且也和其他殿的宮女相處的都很好,若不是我親自帶她回來,我肯定會以為她以前就在宮中生活過一樣。她不會惹到誰,也不會有誰會傷害她吧。”
這個敏銳的孩子,南宮祖輕笑:“平時是怎麼告訴你的,在這裏,不是你不惹人,人就不會惹你。宥童身為太子,這皇宮就是你的家,雖然這家大了一些,但是人多卻更冷情。你是你父皇的兒子,但是你父皇將來還會有其他的兒子,隻是唯一不同的是,你在身為他兒子的同時,還是這個天下的儲君。這個身份,是你的兄弟姐妹們,不會有的。”
宥童越聽越糊塗,倒不是不明白南宮祖的意思,而是他似乎越說越遠,這和嫣兒的安危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