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大計日漸緊迫,蕭凡的事務也隱隱繁忙起來。自駙馬府建好,辰已經成了書房的常客。
此時他正站在蕭凡身後,感應到他引而難發的怒火。
蕭凡壓低了聲音,但細聽之下,有一絲顫抖:“他就如此不放心我?千方百計要把一個以死遁世的女人弄回京城?”
這些年辰感覺自己與蕭凡越走越遠,當日本是靠背殺敵的兄弟,如今他已經有了上位者的威嚴,心思深沉,喜怒不形於色,而自己卻越來越摸不透他心思,也越來越不敢胡亂發言。辰從蕭凡這一絲顫抖中聽到了很久未嚐波動的情緒,也明白是誰做了投入湖心那枚石子。這樣的蕭凡其實比往日更讓人心懼,他隻有恭恭敬敬地回答:“林先生的事情,莊主也是剛剛知道。聖上的旨意隻是令瑄王回宮,帶著先生和林寧上路,卻是瑄王和先生自己的主意。”
“她不過是被你們算計罷了!聖上病重,朝中局勢動蕩,瑄王母子本來就是皇後照拂著,她哪還能坐得住!你們不過是算中她心軟!”
辰保持著沉默,其實他也沒想到,這女人對瑄王如此回護。
蕭凡怒極反笑,又使勁控製著,隻聽“哢嚓”一聲,手中的茶盞碎成粉末。
“聖上怎麼知道那麼多?還不是你家莊主想讓他知道!我整日苦苦維持,為他奔波籌劃,他可曾有為我想過一分一毫?如此兵行險著,萬一聖上震怒,取了我這條命,大家全都別折騰了!反正我是不在乎!早就活夠了!”
“莊主怕您誤會,特意讓我轉告少主,趁機拔了這顆釘子,才好除掉日後隱患,而且,也試探一下皇上是否願意完全將京城防護交托與少主。”
蕭凡還要發火,就聽見門外公主輕聲問:“駙馬,怎麼了?”
他忙換了溫和口吻回應:“不小心摔了茶盞。”
自從回到京城,蕭凡的演技日漸純屬,幾乎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不過歎息之間,已經調整好呼吸情緒,一邊示意辰離開,一邊走到門邊,將公主攙扶進來。
他的關切語氣中透著一點責備:“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
凝慧公主隨著夫君在書桌旁坐下,看著地下的粉末,心知這不是摔碰所至,卻不敢細問,小心翼翼道:“本想等著你一起休息,結果你熬到這麼晚。剛才聽到有些動靜,所以起來看看。”
蕭凡笑一笑,摸了摸她的頭:“父皇過些日子要將金吾衛委了我,茲事體大,我先看看宗卷,回頭接手事務才好不鬧笑話。”
公主靠著他,看一看案上,果然攤著不少宗卷,忙問:“可是這些有煩難?”
蕭凡故意凝滯了眉頭:“事務倒不複雜,隻是不少親貴的府邸安全布置牽涉其中,以往有不少麻纏,我素來和這些人少來往,個中關節知道得少些。”
凝慧笑道:“你是當朝駙馬,最受父皇寵幸,不理會他們又有什麼?那些人慣會狗眼看人低,定會拿些酸文假醋的陳腐條文來為難你,你要真計較起來,他們也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