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想法如今回想起來還真是覺得夠荒唐的,可在那樣的年紀,在那樣的歲月裏,誰還沒做過白日夢呢。我曾經無數次在夢裏看見過高考的題目,把我激動得醒了過來。可是醒過來以後再想回憶夢中所看見的內容時卻讓人大為失望。大多數時候,一個具體的題目也想不起來,腦子裏出現的隻是一些亂碼。有時候雖然努力回想起來了,也隻是一些在睡覺前苦思冥想也解不出來的題目而已。而有時候索性什麼都想不起來,腦子裏一片空白,就連亂碼都沒有,就仿佛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那種荒唐的夢一樣。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教室裏的每一張課桌上堆放的複習資料也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高起來,高到擋住了視線。當前麵的同學低頭寫字的時候,後排的同學都看不到前排的同學了。隻有當前麵的同學抬頭看黑板的時候才看到小半個頭冒出來,就像在水麵上漂泊的水草,一叢一叢的,起起伏伏。
不論是在初中還是高中,總會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除了一些走讀的同學中午回家吃飯,住校的同學給人的感覺似乎格外的用功。之前的每天中午,當我吃完了飯回到教室的時候,教室裏的人還比較少。可是,隨著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中午吃完了飯回教室看書的人是越來越多了。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多學點,有的同學還將飯帶到教室裏來,一邊吃飯一邊看書,其中居然還有幾個走讀的同學。
小學的時候學過一篇課文,說陳毅小時候非常喜歡讀書。他總是把書帶在身邊,有空就看上幾頁。如果發現了一本好書,那簡直比什麼都高興。
有一次,他在一位親戚家裏看到了一本自己很想讀的書,於是就立即到一邊專心讀起書來,一邊讀,一邊用筆批點。他完全沉浸到書中去了,親戚幾次來催他吃飯,他也舍不得將書放下。親戚隻好把剛蒸好的糍粑給他端來,誰知他嘴裏吃著糍粑,注意力卻在書上。糍粑本來應該蘸糖吃,可他竟把糍粑伸到硯台裏蘸上墨汁往嘴裏送。過了一會兒,親戚又給他端麵條來,隻見他滿嘴都是墨,便喊來了眾親友,大夥兒一瞧,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陳毅卻平靜而詼諧地說:“吃點墨水沒關係,我正覺得肚子裏墨水太少哩。”
之前從來沒有發現同學如此用功過,現在他們突然變得如此刻苦,雖然有點臨陣磨槍的感覺,不過看著他們那忘情的樣子,一時還錯以為是陳毅後繼有人了。
看到班裏的那麼多同學都變得比之前更加的努力了,這讓我頓時更加的緊張起來。為了保持自己在班裏的排名,我唯有比別人更加的努力,花更多的時間。因此,當其他的同學都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時候,我還在堅持看書。
當一些家在市裏的同學來到教室時,教室裏又開始熱鬧起來。
本來看書看了近一個中午,而且又是在大熱天裏,人總是感覺頭昏腦漲的,因此當教室裏又開始變得熱鬧起來的時候,我就再也堅持不住了,我再也靜不下心來看書了。
曾經我一直以為自己的睡眠很淺,但高三的時候是例外。高三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睡眠是最好的。不論在什麼時候,隻要我想睡,隨時都能睡著,即便是在漸漸熱鬧起來的教室裏。
我趴在桌上以後沒多久,我就墜入深深的睡夢裏,又做著各種看見高考題目的夢。
鑒於之前每次夢醒以後我都很難回想起來自己在夢中所見到的高考題目,這一次,雖然是在夢裏,但我的潛意識裏竟然想要把夢裏所看見的一切都好好記下來。隻是,事情總是不盡如人意,在我正努力想要記住每一個題時,我卻醒了過來。我感覺自己的褲襠好像進水了,我以為自己尿褲子了。小時候尿床就是這樣的,在夢裏感覺尿急的時候總會四處尋找隱蔽的地方。當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可以尿尿的地方時那種感覺別提有多麼令人興奮了,可一陣酣暢淋漓之後發現不對勁時已經晚了,床上早就多了一張某個國家的地圖了。
醒來時發現王旋正盯著我的褲襠看,一臉的壞笑。我心想,壞了,莫不是我真的尿褲子了。我趕緊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褲襠,褲襠上果然濕了一片,可我記得夢裏並沒有做過那樣的夢呀。
正當我感覺疑惑不解的時候,我突然發現王旋的水瓶裏隻有一小半瓶的水了,可我清楚地記得中午的時候我明明給她的瓶子裝滿了水的。與同時我還發現桌上又多了兩瓶水,瓶身上還布滿了晶瑩剔透的小水珠。在天熱的時候,隻有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水瓶,瓶身上才會布滿水珠。很顯然,桌上那兩瓶水是王旋剛買來的,水瓶周圍仿佛還正冒著氣呢。
不得不說,王旋往我褲襠上潑水以後,我確實變得清醒了。但我想,能讓我變得清醒的或許不是因為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傳來的那股清涼,而是王旋。如果不是王旋,別說是褲襠上被潑了水,就算是全身被淋了個遍,我深信自己也不會變得更加的清醒。這一點,小時候經曆的一些事情足以證明。
不知道為什麼,小孩子總是喜歡玩火。雖然大人總是說玩火會尿床,而每次尿床都免不了要挨揍,可是玩火的熱情卻絲毫不減。結果是床照尿,火也照玩。當然,不論是尿了床,還是玩了火,挨揍自然也是免不了的。
小時候,家裏的大人總不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裏,總擔心我會在家裏玩火。那時候村裏所有的房子都是木質結構的。木房子據說對人體有很多好處,什麼延年益壽啊,調節生物功能啊,這些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木房子防地震,冬暖夏涼倒是真的。隻是木房子更容易發生火災。而一旦發生火災,後果是不堪設想的,不是一家一戶的事情,大多數時候會把整個村子都給燒幹淨。經常聽說某某村因為小孩子玩火,結果把整個村子都給燒光了。所以,每次大人去地理幹活都會把我帶上。
雖然大人把我帶到地裏,但我不會幹活,我隻能一個人呆著。小孩子都很好動,一個人呆著,那種體會可真不好受。於是,我隻好自找樂趣了。要麼看螞蟻搬東西,要麼像小貓小狗一樣捉蜻蜓,追蝴蝶。總之,是一頓瘋玩,玩累就隨便找個地方睡覺。
有時候碰到下雨天,我就跑到樹底下躲著。可樹枝間畢竟是有縫隙的,結果我還是被淋個遍。但是,就算全身都淋透了的我,躺在樹底下竟還是睡得跟死了一樣。有一次,遇上打雷,樹枝被硬生生給劈斷了。大人趕緊跑到樹下來看我,我媽看見我就躺在樹下,還以為我被雷劈死了。我媽急哭了,瘋了一樣掐我的人中。也該是我命大,沒有被雷劈死,也沒有被掉下來的樹枝砸死。隻是,從那以後,我媽再也不允許我在下雨天到樹下躲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