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學校的時候聽說每年高考結束那天,學校的操場上總會有女生哇哇大哭,毫無形象,甚至還聽說其他學校還有人因為考試失利而尋短見的。可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我們考完試那天也沒有發現有女生出現什麼異常的行為。所以,我對這種事情一直持懷疑態度。
而且,填報誌願是在考完試之後,期間還隔了好幾天。在這幾天裏,老師幫學生進行估分。班主任還會根據考生的估分情況提建議,以供學生在填報誌願的時候可參考。也就是說,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可見,大部分道聽途說的事情,都隻是捕風捉影而已。
高考結束的第二天,我們隻用了一個上午就估完了分。在我的印象中,這是從未有過的效率,以前講解一張單科的卷子都得一節課呢。
雖然誌願還沒有填報,但在估分的時候,有些同學就已經快坐不住了,就連老師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大家都憋了那麼久的時間,是時候該放鬆放鬆一下了。考試已經結束了,學生考了多少分已成了定局。估分並不能影響考試的結果,無非就是讓人更早知道結果而已,因此這項工作也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而且,考得怎麼樣,每個考生心裏都有數。雖說估分可以給學生在填報誌願時提供不少的幫助,但實際上,學生要報考那個學校,心裏早就有數了。我那時候就一心想著要往北方走,雖然最後沒有去成,但第一誌願和第二誌願,我都是填報了北方的學校的。
上午估完了分,我們就算是解放了。雖然有些人考得並不怎麼樣,但那種起早貪黑的日子終於是熬到頭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難掩的興奮,就差沒有放鞭炮慶祝了。因此,除了飄飄說晚上畢業聚餐這件事,其他的,他還說了些什麼,我們都沒有心思聽下去就都迫不及待地要出去玩,那陣勢就好像是要把高中這三年來沒有機會玩的現在要玩回來一樣。
當大家一起坐在教室裏上課的時候,所有同學給人的感覺都是一派和諧的景象,可是一旦走出教室,大家就開始“拉幫結派”起來了。平時喜歡獨來獨往的同學也跟平時一樣獨自一人走了,而平時經常在一起玩的同學,此刻就自然而然地又走在了一起。我們幾個就是這樣,沒有誰能說得明白為什麼。我們就是一路走走停停,互相等待,一路向學校門口那家最熟悉的小飯館走去。
老板娘還是那麼熱情,還是那麼神采奕奕,也還是那麼喜歡笑。
由於跟老板和老板娘都很熟,所以,平時吃完了飯,我們都坐在店裏聊會兒天。他們不忙的時候也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可是今天我們都吃得很急,而且吃完了飯就要走,既不跟他們開俏皮的玩笑了,也不打聽老板娘那個漂亮的表妹最近在幹嘛了。
離開了小飯館,我們就分成兩組。王旋和另外三個女生一組,我們幾個男生一組。大家分頭行動,女生去做她們最熱衷而且永遠也不厭煩的運動——逛街,男生則去追求自己的喜好——玩遊戲。
在去遊戲廳的路上,有人還買了包煙,然後學著電視裏耍酷的樣子,叼著根煙,打打鬧鬧地走進遊戲廳,跟一群古惑仔似的。
那時候,比較流行的有拳皇,還有一款叫做閃電的遊戲,不過我們更喜歡把它叫做打fei機。當然,其他的遊戲種類應該還有很多,隻是在這方麵,我總是那麼孤陋寡聞,知之甚少。
拳皇這款遊戲,看起來挺簡單的,就是兩個人對打,可是對我來說,難度還是很大,這或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玩過這款遊戲吧。
我不僅從來沒有玩過拳皇這款遊戲,其他的遊戲我也沒有玩過。實際上,在這之前,我連遊戲廳都沒有進過。當然,這並不因為我是大人們眼中的那種乖孩子,更不是因為我對遊戲有多排斥,我隻是沒有機會進遊戲廳而已。
我記得自己玩過的最時髦的遊戲也就是俄羅斯方塊吧。那年我上二年級。村裏有年輕人外出打工,回家過年的時候在火車上買的。他來我家玩的時候隨身將遊戲機也帶了過來。我立馬就像著了魔一樣,在他身邊看得入了迷,大人叫我做什麼我都不想動。在他們吃飯的時候我終於有機會自己玩了一會兒,心裏感到極大的滿足,興奮無比。農村的孩子,玩具特少,隻要是買來的玩具都特別稀罕。當時我就特想將那個掌上遊戲機占為己有,但當他回去的時候還是帶走了。我覺得特別失落。我甚至覺得自己不能擁有那個遊戲機是那一年裏最大的遺憾。
發現我根本不會玩拳皇,就連出拳都難,更別說走位風騷了,劉駿又跟老板換了幾個遊戲幣,然後手把手教我玩“打fei機”。當我終於上手之後,他自己也在旁邊一台機子玩了起來。
盡管劉駿自己隻拿了一個幣,其餘的都留給我,可是我將手裏的遊戲幣投完了都打不通關。而劉駿卻還在旁邊的那台機子前激戰,手舞足蹈的,有種要把遊戲機打爆的架勢。
人不論做任何事情,如果過程中沒有一點成就感,那真的很難再堅持下去。我在玩遊戲的過程中就是一點成就感都感覺不到,所以當手裏的遊戲幣用完了,雖然其他人還玩得正歡,可是我不想再去買遊戲幣了。我甚至感覺自己玩還不如看別人玩有趣,於是我隻好站在劉駿旁邊觀戰。不得不說,劉駿玩遊戲還真是挺溜的,可見這小子以前在回家路上不知道偷偷溜進過多少遊戲廳。
過了一會兒,玩拳皇的同學也圍了過來,每個人都很激動,而圍觀的人比劉駿還激動。劉駿把控製杆拉向哪個方向,大家的上半身就都跟著往那個方向移動,就跟隨風而動的麥浪一樣。
當劉駿把遊戲打通關之後,圍觀的人還有點意猶未盡,忍不住自己也伸手去搖了一下控製杆。甚至有人又跟老板換了幾個遊戲幣,自己也玩了起來,隻是都沒有劉駿玩得好,於是隻好悻悻作罷。
由於我並不擅長遊戲,而打桌球我又總是拖隊友的後腿,甚至連抽煙我都不會,也不想去學。因此,我在與大家一起玩的時候顯得尤為格格不入。於是,我隻能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玩。當他們玩到興之所至而發出笑聲,我也跟著笑。但其實,我心裏清楚地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勉強。直到此時我才意識到,雖然在學校裏,大家相處得還算融洽,可是一旦走出了校園,我立馬就成了這美麗世界的孤兒。這種體會可真叫人難受。雖然我已經竭力想要表現得更為自然一些,但很明顯,我沒有足夠的這方麵的經驗。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辦,離開或是繼續留下來看著他們玩,都覺得不合適。
當一群朋友、同學在一起玩的時候,隻要有一個人被冷落了,不管是什麼原因,那麼,這種場麵總會令人感到很壓抑。被冷落的人難受,其他的人也沒辦法全身心投入到玩樂當中。
劉駿把黑八很輕鬆地打進洞之後隨手將球杆往桌上一扔說道:“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劉駿一副決心如鐵的樣子。
我不知道劉駿是因為看出了我的窘迫還是他覺得確實已經玩夠了,抑或是其他的什麼原因。不過,我還是得感謝劉駿為了我解了圍。劉駿說的“時間差不多了”,其實也不過是下午五點多一點而已,而這個點即便我們到了聚餐地點也不可能有飯給我們吃。
小城地處祖國的大西南,雖然也采用東八區時間,但與東部的城市相比,天黑的時間要晚一些。因此,在小城很少有人會在下午六點鍾之前就吃晚飯,即便是寄宿學校裏的學生。
當我們來到飄飄早上通知的聚餐地點時,不僅沒有飯吃,就連飯桌都還沒有擺開。
在我國,所有的聚餐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在上菜之前總要娛樂娛樂。娛樂的項目在不同的地域有所不同,有喜歡下棋的,有喜歡打撲克牌的,而在小城,麻將最受歡迎。幾乎所有的餐館都有麻將桌。當然,除了快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