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眨眼的功夫,西池摟我的手便垂了下去,他選了這世上最快斃命的毒,不讓我有喘息和救他的機會,他選擇死在我懷裏,就是篤定我會因為他,而放過元祖。
一切都來得太快,木然中,元祖想要撞死在刀刃上,被白鵠攔了下來。我緊緊摟著西池,那個以往最聽不得我打趣的人,如今冰冷的躺在我懷裏。
元祖一身頹疲了無生機,嘴裏叨念著:“為什麼不是我…”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不是你。
“你不是說,下輩子不會想再遇見我了,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欠你這麼多,又怎能不遇見…”
心口的絞痛連上筋骨,覺得小腹疼得厲害,眼淚和汗水止不住的流,至始至終,我未曾說過一句話。多宜看我臉色不對想要扶我,也被我一揮衣袖甩開,與綠蘿走時的撕心裂肺不同,這一回,我隻恨自己,為什麼要放他回去,為什麼要同他喝最後一杯酒。
“來人!送西涼王回去!送他回去!”,這是我昏迷前說的,我已然想不到自己是何等猙獰模樣,“元祖,他要讓你活著我便允你活著,我要你好好感受,你每一天是如何過的…”
…………
我躺在竹搖上,紅花大著肚子與我麵麵相覷,前不久我與她搬去了涼生樓,後院裏我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多宜說我愛吃辣的,這回應是個女兒。我腦中一轟,想起了那日在玉佛苑的場景…
我笑了笑,用腳蹬了蹬一旁的墳堆,“西池,這回孩子他爹不是皇帝他,該認你當個爹爹了罷…”
兩行清淚一落,又悄無聲息的擦去,我的的確確是放過了元祖,但也宣告在我有生之年,大秦與西涼互不來往。
我能做的,也隻是想恩怨了解在這一輩,至於蒲兒長大後如何,他自有打算。我偏頭問紅花,“你說若是太後有孕的消息傳出去,大秦的說書生意豈不是更好?”
紅花含笑幫我剝了顆提子,“蒲兒已經對外宣稱,太後征戰後患病,又因過度思念皇上而病入膏肓,相信過不了多久,你這太後就隻能在青史上查到了。”
這一戰,也是因太後重病而告終的。
我閉著眼睛,淺睡了一陣,如今我已經是個沒有追求的太後了,每日除了看書聽戲,就是喝藥養胎,偶爾與西池叨念叨念,又看上哪家的姑娘,要與白鵠北海說一門親事…紅花問我,玉佛苑的生意要誰去打理,如今我們兩人一個比一個肚子大,人也是一身閑散,莫說是照料生意,就是打個算盤也懶得抬手。
我想了想,衝著在給花茶修枝的阿英勾了勾手指,“阿英,你在玉佛苑待了幾年了?”
“回娘娘回夫人,阿英跟著玉夫人一年,玉佛苑五年。”
紅花與我均很滿意,便拍了拍手裏的點心渣子,“從明日起,你就不用做這些粗雜的活兒了,下山去跟著崔管事學做生意罷…”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阿英連忙揮了揮手,一手的殘葉灑在我臉上。
我一邊撚著殘葉,一邊壞笑:“有什麼使不得,還是說你想嫁人了,要娘娘給你物色一個好人家…”
“娘娘!阿英明日一早就下山,定學成歸來,將玉佛苑發揚光大!”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們阿英,最是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