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個仇人就多一份危險，顧東城非常明白這個道理，既然何琳娜不跟他板臉了，他也不必再躲避她，而是擺出一副更加燦爛的笑臉相迎。
“哦，何局長，我去市政府。”
何琳娜似乎沒想到顧東城見到自己還會那麼淡定，柳眉輕挑了一下，她說：“我正好要去市政府有事，不如搭上你吧，省得你坐摩托，冷得要死。”
顧東城稍稍猶豫了一下，把雨衣放回車鬥。順風車不坐白不坐，隻要不再跟這個女人那啥，什麼都無所謂。
上了何琳娜的車，顧東城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發生了那件事之後，顧東城覺得跟她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了，之前對她有過的一點好感也煙消雲散了。
最開始何琳娜也沒有說話，而是慢慢把車子開出衛生局，駛到大街上，開過了街口才開口問道：“你去市政府幹嘛啊？”
她這話問得很隨意，似乎是為了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想把氣氛給調節一下。可是聽在顧東城耳朵裏，卻覺得她是特意想要打聽他的事情。
“剛才市政府來電話說秘書長要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之前兩人在一起時，顧東城如果遇到什麼想不通的事或者是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都會跟何琳娜商量，谘詢一下她的意見。如果不是因為現在兩人的關係已經破裂，那次發生的假酒事件，他必定會跟何琳娜說，要她幫他出主意。現在，雖說他對秘書長突然召見他這件事也覺得很奇怪，但是卻不會再對何琳娜說出他心中的疑惑了。
何琳娜似乎來了興趣，扭頭看了顧東城一眼，問道：“秘書長？是劉茂全那家夥嗎？”
“嗯。”顧東城記得秘書長是叫劉茂全，聽何琳娜的口氣好像跟他很熟。
“那家夥找你會有啥事？”何琳娜的口氣又像當初兩人在一起一樣隨便了，還要做出一副很關心顧東城的樣子，“你們辦公室好像跟他們秘書科沒啥聯係吧！”
“誰知道呢！”顧東城淡淡說道。他並不想跟何琳娜說那麼多，兩人現在的關係已經改變了，再這樣討論工作上的一些敏感問題並不大妥當。
然而何琳娜卻好像沒有感覺出顧東城的淡漠，依然用一種親昵的口氣說道：“說不定是你最近的表現不錯，領導對你更加賞識了，要委以你重任吧！”
這話讓顧東城覺得心裏不舒服起來，何琳娜言下之意就是指他幫了莫鵬飛肯定就會得到莫懷榮的好處。看來，今天這女人突然一反常態對他笑臉相迎，必定是為了這個原因，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跟莫懷榮弄在一塊去了。
想到莫懷榮和她之間的恩恩怨怨，顧東城就起了警惕之心。最毒婦人心，這個女人現在對他笑嘻嘻的，心裏麵還不知怎麼恨他呢，這樣打聽他的事，會不會又想使壞？他可千萬不能上當！
“何局長你說笑了，怎麼可能啊！”依然是不冷不熱的態度，顧東城說道。
何琳娜皺皺眉，嬌嗔道：“現在又不是在單位裏，你怎麼不叫我何姐了？沒見你一段日子，就生分了嗎？”
暈死，這女人真是臉皮厚，當初明明是她先跟他翻臉的，現在居然可以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還想著他再做她的地下情人？那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
這時車子正好開到了市政府大門口，顧東城忙說了句到了，沒有去回應她那句話。何琳娜深深看他一眼，收起臉上的媚笑，換上一副莊重的表情，伸頭去跟門衛打了個招呼，就把車子開了進去。
下了車，顧東城說了聲再見就要走，何琳娜張張嘴欲說什麼，看見有人向這邊走來，又把話咽了下去。
跟何琳娜分開後，顧東城向秘書長辦公室走去。
因為工作需要，他來過市政府很多次了，知道秘書長辦公室就在市長辦公室的樓下一層，也就是三號樓的四樓。坐了電梯上去，顧東城順著樓道一直走到最盡頭的一間辦公室，在門口停下了腳步。
門緊閉著，也不知道裏麵有沒有人。顧東城猶豫了一下，抬手敲了幾下。
“請進！”隱隱傳來一聲喊，顧東城抓住門把扭開了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開著暖氣，一進門顧東城就聞到了一股煙草味。皺皺眉頭，他的視線落在辦公桌後的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上，這人正是市政府秘書長劉茂全。
此時劉茂全右手抓著筆在一遝紙上寫著什麼，左手則夾著一根香煙，已經燃得隻剩下煙屁 股了。這家夥居然在空調房裏抽煙，難怪屋子的氣味那麼難聞。
走上前幾步，顧東城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劉秘書長。”
聽見顧東城的聲音，劉茂全抬起頭來，臉上馬上就露出了笑容。
“是小顧同誌啊！來來來，請坐。”放下手中的筆，把煙屁 股在煙灰缸裏弄滅，劉茂全站了起來，一邊往沙發邊上走一邊招呼顧東城坐下。
雖說顧東城跟劉茂全不熟，但是也曾打過兩次交道，一向知道這人沒什麼架子。隻是對方畢竟是領導，對他這麼客氣，讓他大感意外，就有了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劉秘書長，不知您找我有何吩咐？”在沙發上坐下，顧東城問。
劉茂全沒有坐，而是拿起茶幾上的一個茶壺向屋角的飲水機走去，一邊說道：“天冷，先喝杯茶吧！”
這個舉動把顧東城嚇得不輕，慌忙跳起來跟過去，“劉秘書長，還是我來吧！”
劉茂全笑笑，也不跟他爭，而是由著他把茶壺拿過去，跟著嘴裏冒出一句，“你來動手也好，以後這也是你每天的工作之一了。”
顧東城心中一動，這話含義深刻，每天的工作之一是泡茶，那豈不是就是侍候人嗎？他現在是辦公室副主任，每天都有人幫他泡好茶，根本就不用他動手，劉茂全這麼說就有點奇怪了。難不成被何琳娜說中了，秘書長找他過來是打算委以他重任？
那會是要他侍候誰呢？
心中猜測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點停頓，顧東城嫻熟地把飲水機旁的電熱水壺裝滿礦泉水，再放回去燒開，才又把水倒進已經換上新茶葉的茶壺裏。第一道水自然是不要的，倒掉之後又重新加上開水，略等了等，才把泡好的茶過濾掉茶渣，拿過劉茂全放在辦公桌上的茶杯續上，顧東城才拿出一個一次性杯子給自己倒上一杯。
做著這些動作的時候，劉茂全一直站在一旁饒有興味地看著他，也不說話。等到接過顧東城遞過來的茶杯時，他才開口說了一聲謝謝，然後走回沙發上坐下。
顧東城一手拿著茶壺一手端著杯子走過來跟著坐下，把手上的東西放在茶幾上，等著劉茂全開口。
劉茂全抿了一口茶，指了一下茶幾下層的一套陶瓷茶具說道：“你倒是很細致，喝個茶也挺講究，我這人就怕麻煩，這套茶具放在這裏就是個擺設，已經不知有多久沒用過了，明兒你把它拿去你那邊用，閑事我過去你那裏喝茶。”
這話讓顧東城更覺奇怪了，這個劉茂全葫蘆裏究竟在賣什麼藥？無端端的怎麼想著要送茶具給他？還說什麼閑時去他那裏喝茶。一個市政府一個衛生局，一年到頭隻怕也沒多少機會吧！再說了，他們倆一個是領導一個是下屬，哪裏有領導給他這個下屬送東西的啊？
“這個……多謝劉秘書長，哪裏好意思啊！”當然是不能問劉茂全原因，顧東城隻能把疑惑憋在肚子裏。
似乎感覺到顧東城的納悶，劉茂全哈哈一笑道：“沒啥不好意思的，很快你就要跟我一起共事了，一起喝茶的機會也會更多了！”
“什麼？”這下顧東城聽明白了，一起共事，那言下之意不就是他要來市政府上班了？
劉茂全放下茶杯，伸手拍了一下顧東城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長，“想不到我今天要你過來是為啥吧？跟你說吧，事情是這樣的，莫懷榮市長的秘書小周因為工作需要調離了市政府，現在需要給莫市長配一個新秘書。我去征求莫市長的意見，他點名說要你來做他的秘書。所以今天我就找你過來跟你說說這事，看看你個人有沒有什麼意見。”
這一番話就像個炸彈一般，把顧東城震得腦門都轟轟作響，好半天都沒有緩過勁來。從接到市政府要他過來的電話開始，他就在猜想會是什麼事情，想來想去，他都沒有想到這一層。從劉茂全嘴裏聽到莫懷榮的名字的時候，他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了，可是接下來劉茂全又重複了幾個莫市長，他就知道自己沒有聽錯，這件事是真真切切的發生了，莫懷榮指名道姓要他顧東城來做秘書，也就是說，他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