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振邦早上已經把檔案裏的東西都給淩炳碩看過，他知道淩炳碩是副省級市委書記，跟他們不在一個層次上，所以別看他敢和莫懷榮鬥，但是在市委書記麵前，他還是不敢造次的，這一點和莫懷榮一樣，都跟他保持距離的同時又在想方設法獲取到淩炳碩的幫助。
淩炳碩看著兩個人互相敵視的眼神，讓他很是受用，雖然他是高配，但也怕兩個人聯合起來把他架空，隻有兩個人敵對起來，他才能坐得安穩，這兩個人做起事來才會更盡力。他擺了擺手打斷了黃藝博的話，“這件事情我也聽說了，但我希望是證據確鑿，不是捕風捉影。之前我還想著年前把李丕坤同誌轉正的事情定下來，等到年後的時候直接任命，但沒有想到竟然出了這事，不過真金不怕火煉，我相信最終的調查結果是公正的，等你們調查出最終結果的時候，我們再進一步討論，不過提議李丕坤同誌轉正的事情就得往後放一放了。”淩炳碩說完還抱歉地看了莫懷榮一眼。
莫懷榮一直笑嗬嗬的聽著，仿佛跟他一點關係沒有一樣，就跟他旁邊的人大主任徐成佳還有斜對麵的市委政法委書記田國光一樣，不點名到頭上絕不發言，就是根據談話內容氛圍微笑或者嚴肅地聽著，不過劉茂全聽到淩炳碩話之後抬頭很隱晦地看了何振邦一眼。
雖然這個地級市的四套班子，市委市政府人大還有政協的一把手都是正廳，當然淩炳碩除外。換句話說徐成佳和田國光的級別排起來還是很高的，不過這會兒逐步加大黨委、人大、政府、政協之間幹部交流的文件還沒有下來，人大和政協的位置比較尷尬，話語權沒有那麼重，索性他們也就不怎麼發表看法。
再者莫懷榮那邊的宣傳部長楊蘭，和何振邦那邊的組織部長趙晨，年齡雖然相對來說年輕點，但是都很清楚這種時候她們最好就是沉默。
等淩炳碩和稀泥下來已經到中午十一點半，這種領導開會有的時候講話都不一定講太長時間，但領導發言或者下麵彙報工作都會留有一點給大家反應的時間，說的難聽一點就是開會時冷場的時間得占到五分之二以上。
顧東城一直坐在屋子裏麵和秘書們聊著天，隻不過吳峰每隔十分鍾進會議室給領導們添茶倒水。一開始的時候大家聊得都很愉快，提前拜著早年，不過十多分鍾後何振邦新換的秘書張建仁來了之後，說話處處擠兌顧東城，吳峰隻好在這邊緩和這關係。
最後顧東城實在煩了，進裏邊的房間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這也是劉茂全教他的，領導開會的時候隻要不讓你在身邊，該休息就去休息，指不定領導什麼時候給你安排什麼活，你要是沒有精神的話，活肯定幹不好，所以抓緊一切可以休息的時間休息，也是秘書需要掌握的一門技巧。
等十一點半散會之後，顧東城他們都迎了出來，幫各自領導提著公文包，看著領導們一團和氣，打著招呼再見，都在後麵笑著跟著。不過等顧東城陪著莫懷榮上了楊智力開過來的車後，他看見莫懷榮的臉馬上沉了下來。
“小顧，等你回去查一下我們離開的這幾天，誰又下命令派彭祺輝去南坪鄉調查李丕坤的，一定要找到這個人是誰。”莫懷榮給顧東城說話的同時，一直微笑盯著旁邊開過去的那輛車。
顧東城知道剛才開過去那輛車裏麵坐著的人是市委副書記何振邦，而且他還看到何振邦在衝著莫懷榮笑！
下午上班的時候，顧東城已經查清楚了莫懷榮交代的事，這事要查並不難，他隻要問一下劉茂全就知道了。
“市長，我已經核實過，趁我們出差期間派彭祺輝下去調查的人是副市長郭海峰。”把茶水端到莫懷榮麵前，顧東城說道。
“嗯，我知道了。”莫懷榮擺了擺手，拿起文件接著看了起來。
顧東城退出來後有點莫名其妙，他想不通莫懷榮之前還氣成那個樣，怎麼睡了一覺回來，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聽不出來有任何情緒，仿佛這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按理說何振邦和莫懷榮之間的矛盾已經快要到了全麵爆發的地步，想想何振邦那得意的眼神，不用猜都知道今天常委會上莫懷榮是吃了大虧，自己交給他那份李丕坤的文件竟然又被他拿了回來，以前這都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這都充分表明莫懷榮推薦李丕坤的事情在常委會上討論沒有得到通過，看樣子應該是郭海峰派人調查出了李丕坤有問題，這個問題還非常嚴重，嚴重到影響了他升任南坪縣縣長。
坐在辦公室，顧東城認真想了想這件事，基本可以得出這個結論。這件事對於莫懷榮來說是一件非常丟麵子的事，可以說他跟何振邦交手的這一戰他輸了，還輸得相當難。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莫懷榮就會想方設法抓住何振邦的弱點，他才能進行反擊。然而，現在有郭海峰在幫何振邦，莫懷榮要想整垮何振邦，首先就要把何振邦這個臂膀斬掉，才方便對付何振邦。
想到那次假酒事件也是何振邦授意郭海峰對自己嚴肅處理，顧東城就心頭火氣，如果不是莫懷榮幫忙把這事給壓下去，說不定他那辦公室副主任的位置就保不住了。現在，他做了莫懷榮的秘書，正好莫懷榮跟他們也有仇怨，那麼，他就可以讓莫懷榮幫他報仇。那麼，他目前要做的事就是要幫莫懷榮找到何振邦的弱點，協助莫懷榮把何振邦鬥垮。
想清楚了這一點，顧東城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了。他要利用他掌握到的一個非常有用的消息先向郭海峰開刀。
接下來的幾天裏莫懷榮一直沒有再提起此事，顧東城分析可能他是要等到年後一起算賬，同時顧東城也在思考著應該選在什麼樣的時機實行他的計劃。如果莫懷榮自己有辦法馬上對何振邦進行反擊，那麼他會暫時把他的計劃延後，先看看莫懷榮的本事再說。如果莫懷榮一直沒有采取行動，並且表現出是沒有什麼好法子向何振邦他們挑戰，那麼他就要開始行動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顧東城想這個時候莫懷榮可能不會有什麼動靜，畢竟過年是中國人最看重的節日，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一肚子煩惱，莫懷榮必定也會這樣想。那麼年前應該不會有事，等年後再看看莫懷榮是怎麼打算。
這天是今年最後一天上班了，明天就開始正式放春節假，顧東城正坐在辦公室裏麵想事，忽然接到了劉茂全的電話，讓他去他辦公室一趟。顧東城掛斷電話後，心裏覺得奇怪，這已經最後半天班了，難道還找要安排什麼活給他不成？他早就打算好放假後就帶兒子回家去看望父母，莫懷榮也說年前這兩天會給他放兩天假，讓他休息休息。等到年初一再回來跟他去給相關部門拜年。顧東城昨天都跟父母說好了，他可不想臨到最後有什麼突發事件，讓他的計劃泡湯。
心裏犯著嘀咕，顧東城來到劉茂全的辦公室，“領導，您找我？”
“小顧，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這麼叫我，市長才是你的領導，我呢，跟你是一樣的，都是為領導服務，你這麼叫我豈不是讓我在領導麵前尷尬，那不是誠心想害我嗎？以後你叫我向東就好。”劉茂全嘴裏說得似乎很不滿，臉上卻是笑容滿麵，伸手示意顧東城坐下說話。
顧東城一聽劉茂全的話，心裏馬上不安起來，急忙說道：“對不起秘書長，我一時沒想到這一點，我是想我不過是你手下的一個兵，一心就當你是領導，怎麼可以那麼沒大沒小亂稱呼？我這人不會說話，有哪些地方說錯了做錯了您直接批評我就好。”
劉茂全笑著伸手向下壓了壓，再次示意顧東城坐下，“小顧，你不用緊張，我也是跟你開開玩笑，快坐下吧！”
顧東城坐下來故作鬆了一口氣，笑笑說道：“秘書長，我跟您說我心髒不好，萬一被您嚇個半死可就賴上你了，以後可不要再這麼嚇唬我了。”
“幹我們這行定力也非常重要，比如領導有什麼事情要做沒做，你提醒幾次他都不去處理，那你就不要再去死命的催促，領導自己都不重視不著急，你著急有什麼用？也就是千萬不要幹皇帝不急太監急的事，這也就是我所說的定力。”劉茂全很是感慨地看著顧東城，又接著說道：“當年我剛幹秘書的時候就犯過這樣的錯誤，最後把領導給催煩了，直接把我大罵一頓，人家照樣沒有去幹那事。”
顧東城聽著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他跟自己感慨什麼，不過他也沒有傻到再去問一次他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誤，坐在對麵恭恭敬敬地聽著。
果然劉茂全又接著說道：“你來當秘書期間，有不少同誌對此事有意見，感覺你從衛生局調過來有些欠妥，但你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們的目光短淺，你幹得非常出色，也得到了市長的高度讚許以及肯定，所以處裏特意決定分給你過年的禮品按照我們處最高的級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