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重男輕女,自己的孩子到底有一份疼愛,送去當兵,總是一份出息,若能立下功績,將來還能回饋家族。所以在把孩子送來的時候,他們總會好好調養一下,不至於太瘦弱,而那些女孩子也知道若是當不上兵,下場非常不妙,於是考核的時候真真用上十二分的力氣,真有人,在跑步這一項上,累的吐血,也不願停下的。所以這些年雖然還是收的男兵多,女兵,也有差不多三成了。
她還是第一個,真正設立女兵營的帝王……
“如此下去,武皇當年沒做成的事,說不定,就讓她做成了。”郭榮想著,此時,倒也沒什麼失落了。
武則天當年想過立太平公主為女太子,也想過立自己的侄子為太子,最終都因非議太大而作罷。武家的那些子侄是不說了,畢竟不是武則天自己的孩子,在武則天自己有孩子的情況下也無法過繼。而太平則純粹是因為女身的緣故,可她為何會受到那樣的阻礙,說到底,還是因為當時朝中多為男性。
也許有不同的流派不同的偏向,也許在武則天這個手段高杆的帝王手裏他們別無選擇,可太平不是武則天,她沒有武則天那樣的能力,無法收攏那麼多的人心,因此在麵對這個最關鍵的繼承人的問題上的時候,那些有不同想法的男人不約而同的站在了一起。
而到了劉燦這裏就不一樣,她沒有稱帝,可女性在朝中的位置日益加重,幾十年後,她若立一個女太子出來,恐怕也不會有那麼大的異議了,不過,她恐怕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她不會為了身份特意立一個女太子,也不會為了身份特意不立。
立與不立,端看能力。
想到這裏,他怔了一下,麵色頓時變的不一樣了。
能力?
劉燦點他,就為了能力麼?
“陛下點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充滿了藥草氣的房間裏,馮道慢慢的開著口,他說話很費力氣,不過這話到底是說清楚了,靠在墊子上,捧著茶杯的劉燦一笑,“馮老覺得是為了什麼呢?”
馮道歪在那裏,他的臉上滿是皺紋,皮膚如同幹澀的樹皮。他已經很老了,在劉燦所在的那個時空,他雖然不算短壽,卻也不是高壽。而現在,他已經過了被聖人叫的年齡。聽了劉燦的話,他遲鈍的抬起眼,過了一會兒才搖搖頭:“我老了,摸不清陛下的心思了。”
劉燦一笑,有些揶揄的說:“你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你這點心思就別再拿出來了。”
馮道瞪著眼:“陛下,雖然你是九五之尊,可我年齡卻比你大的多,這點尊重,陛下還是要給我的!”
“這是倚老賣老嗎?”
“就是!”
說完這一句,兩人一起笑了,劉燦笑的爽快,而馮道笑了幾聲就咳嗽了起來,他咳的很厲害,劉燦卻不去拍他,隻是在旁邊看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算停下:“不行了,真的是老了。”
“你這話若被範質、陶穀知道了,不知是何感想。”劉燦淡淡的道,馮道又笑了起來,這一次的笑不大,卻像一個剛剛偷了雞的黃鼠狼,帶著一種狡黠的滿足。劉燦說的這兩人都比他年齡小,和他的理念卻不太合,早先三人在朝中沒少發生口舌,吵到最後,連什麼老不死的都出來了,有小道消息說,那兩人就等著他死了之後鞭屍,而結果卻是,他熬死了那兩人!
“也不知那兩人在地下是什麼情景。”
“應該是比較寂寞的。”
馮道歎了口氣,早先站在一起的時候那真是恨不得把對方扒皮,現在卻不由得多了些懷念。
劉燦斜了他一眼:“怎麼,你還想他們了?”
“倒是真有些。”
“總是能見到的。”
“我是看明白了,這人到了歲數就得走,否則連個吵架的人都沒有,還有什麼意思。”
劉燦斜了他一眼:“真話?”
馮道想了想:“假話。”
劉燦笑了起來,馮道瞪著眼:“陛下何必笑我?世間萬難,唯有一死!始皇那樣開天辟地的人尚且放不開,我一個糟老頭子又哪裏真能放得下?不過這放不下也要放。總算我馮家還有後,幾個子孫也不是太離譜,到那時候我應該也能閉上眼的。”
劉燦知道他這是在托孤,想了想道:“若無大事,總有一個平安富貴的。”
馮道出了口氣:“如此,足以。讓陛下見笑了,我這到老了,也不能脫俗。”
“人之常情嘛。”
“那陛下呢?”
“什麼?”
“待契丹安定,陛下總能休養幾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