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雲就在門外停下了腳步,取出一個小瓷子來,對無忌道:“我是來送藥的,這是王爺給的傷藥,說是醫治板子傷很有效果,王爺讓我送來給裴昭。”
無忌點了點頭,接過藥瓶去,走進屋裏遞給了郭起。
郭起接過小瓷瓶,對裴昭笑道:“瞧瞧,王爺還是心疼你的,看你以後再碎嘴亂說話,可怎麼對得起王爺。”
裴昭聽了,抬起頭來看著那個小瓷瓶,感動得都快哭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胡說八道了....我對不起王爺....”
無忌忍不住笑道:“行啦,王爺不在這裏,你認錯給誰聽呢?等你好了,自己去王爺麵前認錯謝恩去吧!”
屋裏又是一陣說笑,桑雲站在門外沒有進去,無忌轉過頭來,見她站在那裏,神色有些猶豫,他心裏正覺得奇怪,桑雲卻忽然抬頭,二人彼此相望,正是四目相對。
桑雲欲語還休,看了無忌一眼,就轉移開了目光。
無忌倒不覺得怎樣,笑了一聲,道:“怎麼了?還有事?”
桑雲搖了搖頭,抬眸對無忌微微一笑,道:“沒什麼事....就是,我給你置辦了點東西,想送給你。”
無忌愣了愣。
然後就覺得有些尷尬....王爺身邊隻有桑雲這麼一個女侍衛,而且她也已經二十來歲了,卻還未定下婚事,隻是無忌向來不留心這種事情,和桑雲之間也隻是很平常的往來。
但是她卻突然說要送他東西....再瞧她臉頰微微泛紅,分明是有些害羞的意思,都是行武之人,無端端的害羞,那便隻有一種原因了。
無忌想了想,他也是很機敏的人,想通了原因之後,一瞬間更覺得尷尬了。
他心裏是有人的,但是那個人,不是桑雲啊,要送他東西,他怎麼能要?如果要了,那不就等同於接受了她的心意嗎?
無忌收斂了笑意,搖了搖頭,聲音也跟著冷了幾分,道:“不用送我什麼東西,我身邊不缺——”
話沒說完,桑雲打斷他道:“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就是兩套衣裳,和一件披風,我瞧著你平時都穿得太單薄了些,我又不會做針線,所以讓繡房裏的人照著你的尺寸給你做的,衣料和式樣都是京裏最時新的,我瞧著倒還不錯,你要是願意接受的話,跟我去試一試?你應該會喜歡的....”
無忌倚在門邊,一動不動,看著桑雲的臉頰越來越紅,行武的女子,向來舉止灑脫,今日倒難得露了羞態,原是容易引人心動的,隻是無奈無忌是個鐵石心腸,除了那位心上的人,旁人不論是誰,在他的眼裏,都是一樣的,並無區別。
男和女也是一樣,沒區別。
無忌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想要當麵拒絕桑雲,又想起身邊都是侍衛們,有些話說出來,也不方便讓旁人聽見,自己倒是無所謂,隻怕桑雲會丟了臉麵。於是想了想,對桑雲道:“走,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會兒話。”
桑雲心裏一陣歡喜,笑著點了點頭,無忌邁步離開,她立刻跟了上去。
二人來到院中一處角落,四下無人,隻有一株梅樹迎雪而開,滿樹嫣紅花朵似血般鮮豔,清冷梅香撲鼻,幽幽沁入人心腑。
無忌負手站在梅樹下,伸手折了一枝梅花在手裏把玩,桑雲就站在他身邊五步之外,看著他手中的梅花枝,眼神裏充滿期待。
然而無忌半點沒有要將這梅花枝送給桑雲的意思,他隻是將梅花枝拿在手裏,細細看了一會兒,又放到鼻間輕嗅,他本就生得風流俊俏,嫣紅梅花放到臉頰邊,映得他半邊臉都是微紅色,像是飲醉了酒,一雙眼睛卻被雪光襯托得格外清澈明亮。
桑雲抬眸看著他,滿心裏都是話,隻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無忌笑了笑,側身避開了桑雲的目光,語氣很隨和地道:“我是七八歲的時候來到王爺身邊的,你呢,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記的不大清楚了。”
“我是十四歲的時候來的,我來的那一年,你也是十四歲...”桑雲接過了話去,“我還記得,我進王府的那一天,也是這麼個下雪天,一進王爺書房的院子,我就看見一個少年,拿著一把長劍,在雪地裏舞劍...當時王爺就站在廊下,笑吟吟地看著舞劍的少年....然後我就給王爺行了禮,那少年停下舞劍,站在一旁看我,因為見我腰間也係著劍,就要與我比試....隻是我雖也是自幼習武,功夫卻比那少年差了許多,沒幾個來回就落了下風....那少年清冷孤傲,不愛說話,但是功夫卻是好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