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清水被鮮血染紅。
傷口邊的血跡清洗幹淨,傷口撒上金創藥,待過半刻,血漸漸止住,又再用細紗布不鬆不緊地纏繞包裹住傷口,算是清理妥當。
韓淩習武多年,受傷是常事,做起這種處理傷口的事情,倒是遊刃有餘。
朱鈺始終靜默無言,韓淩暗觀瞧他神色,有隱忍,有冷厲,也有悵然。
看得韓淩心中思緒也跟著繁亂複雜起來。
“王爺....”韓淩看著朱鈺,不知該說些什麼。
朱鈺抬眸看他,往日裏意氣灑脫的好兒郎,此時卻是滿身的酒味兒,原本英氣俊朗的眉目間,也似蒙上一抹煙塵。
心中一動,似有所明了,朱鈺收回目光,淡然道:“我從未將你當作外人,有什麼話,你說就是。”
韓淩忽然有些心虛,不覺低了頭,“.....可是郡主傷了王爺麼?”
他不願稱那嬌滴滴的小妮子為王妃,他說不出口。
朱鈺深看韓淩一眼,撫住手臂上的傷口,彎起唇角,笑了笑,“她並非有意....是我喝多了酒,惹了她不快,她也是一時失手罷了。”
裴昭在一旁聽著,就算再如何粗獷的性子,也聽明白了過來。
頓時咋呼起來,“——這洞房花燭夜,王妃怎的還與王爺動起刀劍來了呢?!”
話音未落,正對上朱鈺冷然的目光,讓他不由心頭一驚。
就聽朱鈺沉聲道:“此事切莫聲張,除了你二人,不許再讓第三人知曉。”
韓淩恭敬應了,裴昭雖心裏替朱鈺抱不平,然也不得不應。
朱鈺疲倦地揮了揮手,“無事了,你們出去吧,我累了。”
書房裏亦有用來歇息的羅漢床,被褥一應俱全。
朱鈺站了起來,向羅漢床走去,裴昭已經先出去了,站在門外,卻發現韓淩沒有跟在他身後出來。
韓淩看著朱鈺頎長清逸的背影,嘴角嚅動許久,卻沒有勇氣開口一問。
那小妮子可還好麼....她有沒有受傷?
朱鈺忽然又轉過身來,並不意外韓淩的駐足未去。
默了默,嗓音溫和對他道:“有話不妨直說,你今日總是有些猶豫。”
還能說什麼呢....嫁給定王朱鈺,應該是那小妮子最好的歸宿了吧。
她應該不會再想要再離開京城,去浪蕩江湖了。
韓淩笑了,對著朱鈺拱手行一禮,“王爺早些歇息,屬下告退。”
*
這一夜對於唐越兒來說,著實難熬。
一來,坐等在燈下一夜,也不見采花賊現身,心中好不失望。
二來,誤傷了朱鈺....也不知他會惱怒至何等地步。
想他可是手握權勢的皇子,若要懲治她一個小女子,還不是輕而易舉麼?
心中煩惱,又覺困倦,強撐至天色朦朧未明時,倒在床榻上又睡過去了。
再醒來,已臨近中午。
問了菱枝,朱鈺可曾來過,菱枝回說,朱鈺昨晚歇在了書房,不曾來過曦園。
又問王府裏有什麼動靜,菱枝說,一切安穩。
越是這樣平靜的若無其事,唐越兒心裏卻更覺得虛得慌。
殺人還不過頭點地呢,怎的就不能給人一個痛快?
悶悶的起床梳洗,唐越兒又覺得肚子餓了,菱枝便傳了午膳來。
午膳傳來,心裏不安,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
唐越兒索性將筷子向桌上一扔。
罷了,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與其這樣坐等著,不如自己去問個清楚。
看看朱鈺到底打算如何懲治一個用劍誤傷了他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