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你曾知曉,世上最苦楚的不是看著自己的身體氣息慢慢消逝在黑暗裏,而是當自己最在意的人眼睜睜看著你,用最無助,最哀淒,衰淒到連眼淚也隻能吞咽在心中的眼神求著你不要走時,或許,你能明白,當蕭天翼咳完後,扯出的那抹笑刺傷最深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他自己不舍離去的心,或許,你也會明白,為何一個人明明笑著,眼睛裏卻有百世的滄涼,讓人看了心裏何止一個苦澀,酸楚,哀傷抑或悲痛能夠表達萬中其一的滋味?

“我走了,你可會……記得我?”他將手裏的方巾拽得死緊,現在的他靠在她的懷裏,她的懷抱不寬,甚至有些小,但卻是溫柔的,令人眷戀的,這樣的溫柔香,讓他如何逼迫自己就這樣走去另一個世界?

“你不會走,翩翩的師傅一來,你就不會走!”她看著冒頓離去的方向,感覺著他後背傷口裏一直流淌的血,不去看那血究竟將自己的衣衫浸得多濕,多鮮紅,她的臉在秋風裏脆弱無依,她連看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隻怕看了,會嘶聲痛哭,會瘋狂,會崩潰。

但她卻不知,自己的淚已無聲滑落,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心也為之而痛,抬手輕柔地替她拭淚,用那塊沾了血的方巾,她的臉染上他的血,突地,他停住,用盡全身的力抬手壓下她的臉,冰冷的唇映上她的眼角。

“多想聽你……說……愛我……”清淚滑落,他的手鬆開,慢慢垂落,風吹過,方巾無依的飄遠……

“我愛你,我那時是那樣的愛你,可是,你為什麼要放我走?為什麼老天爺要那樣的作弄我……”

“姑娘這話就說得不對了,在下是要臉的混賬,在下如果沒有臉怎麼麵對姑娘呢?”

“姑娘說的是,鐵公雞和飯桶正好很配!”

“我把所有家當都給姑娘了,你可不要辜負我啊!”

“我決定做你的男朋友!”

“呸!拉驢的,哪裏配做我的男朋友!”

“那騎驢的呢?”

“這樣的話,隻有我委屈一點做你的男朋友了!”

“我們回家吧,飯桶女朋友!”

“如果再遇見你,我定嫁給你!”她推開他,揮著淚,融進茫茫的夜色。

“下次見了你,我便不會放手,死也不放!”他的話傳到她的耳裏,她心如刀割,卻不能回頭···

過往一切曆曆在目,那時的無憂無慮,那時的嬉鬧玩笑,隻能在嗚咽的風裏尋找曾經的痕跡,一個人要如何傷心,才能看著那樣一隻細得皮包骨頭的手慢慢垂落下來以後,看著那樣一雙猶帶淚痕的眼睛緩緩閉上以後,看著那樣一條沾滿血淚的方巾隨風飄遠以後還能癡癡傻傻,癲癲狂狂的笑,笑得連淚也顯得多餘?柳嫣彤的頭靠在蕭天翼的肩頭,笑著,天已黑,如同她現在的心,已不知道還能放得下什麼番外「蕭天翼篇」

我叫蕭天翼,月氏國的二王子,我有一個哥哥,他叫蕭瑾寒,還有一個月氏人民最愛戴的父親,月氏的王,蕭楚雄,母後在很小的時侯便去世了,記憶中,母後去世的那一日哥哥抱著我一直默默流淚,而我卻隻感覺到哥哥的懷抱無比溫暖,我想我的童年一直是快樂的,看書,學武,騎馬打獵,覺得無趣時,還會扮著普通人的樣子,用一個玉無痕的身份到我的臣民中去走走,看看。

我想我的生活應該是快樂的,至少,有大哥那樣關懷著我,至少,父王還是會對他這個不成氣侯的兒子搖搖頭,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但是,我越長大,越是覺得孤獨,是了,寂孤獨又無趣的人生,每一個人,離我都那麼遠,就連我的妻妾,心裏在意的都是我這個王子的頭銜。每一次夜裏我仰望天上的那輪冷月,我都能清晰地感到心裏的冰冷,或許,我便會這樣一輩子孤獨下去……

在我這冰冷的人生,卻遇見了你,我的飯桶女朋友!

初見你時,還真料想不到,你會是我生命中那般重要的人,一個小小可憐的乞丐,一定是餓暈了,才會拿人家包子吧?

雖是在漢朝的疆土,雖然你不是我的臣民,但,天下的人,有何不一樣?

我便像往常一般,給了你銀子,然,哪裏曾想你會抓住我,說要做我的隨從呢?

活了那麼多年,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小東西,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不知道身份,年齡,或是好壞,就這樣不顧一切的抓著你的手說“我來做你的隨從好不好?”那是怎樣一種心情呢?一個陌生的人,突然一副很相信你的樣子,想要和你一起走,我的心,或許便是在那一刻就偏向了你吧,我的飯桶女朋友!

可是,我是王子,一個探入敵方的王子,我的身份告訴我,不管你是怎樣的特別,我也不能帶你走,或許,你隻是一個識破我身份的細作?或許,你隻是貪戀我的錢財,畢竟我不是你,我的世界並不是如此單純,我還要為我的國家效力,所以,我走了,不管怎樣,我都要擺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