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誰肯問生死(1 / 2)

廳中眾人見事情鬧大,皆都慌了,紛紛衝上將銀若雪攔住,把方威架到廳外,喊醫官過來為他包束傷口。

方威卻猛地將雙臂一抖,把架他幾人都摔出丈遠,飛身上馬,衝出轅門狂奔而去。

銀若雪仍在廳中逞強,提刀直追出來。見方威跑得遠了,把刀向地上重重一摔,恨聲道:“來日再與你算賬。”

她卻未料方威離開朱雀營後直奔雷怒海辦事的衙邸,徑向其訴說銀若雪的種種不是和自己的所遭所遇。

雷怒海見他身染鮮血,也嚇了一跳。

待眯目聽明原委,不禁暗暗怪他多事。好言勸慰方威離開後,想想也覺不妥,遣人尋了銀若雪來詢問。

銀若雪聽罷父親言語愈惱方威,道:“爹爹,你怎能聽那小兒胡說?我豈會和童牛兒睡在一室?”將當日情形約略講述一遍。

雷怒海知女兒脾氣雖大,但心底幹淨,不善欺騙,言語應當屬實,隻略略責備幾句後便遣她去了。

他以為此事到此就該完結了,卻不知銀若雪自幼養成乖張孤傲脾氣,今日受下此等大辱焉肯消閑?已將方威恨到骨子裏。在心中轉過千百個報複的念頭,最後終於認定:唯自己是他心中最深的痛。

“我定要和童牛兒睡在一起,看不把你氣死。”銀若雪如此想著,麵現得意之色。

憑童牛兒此時身份,到天字牢營尋籍口問出霍家公子發配詳細自然不是難事。

但他不知這個丁點小的細節卻被東廠無極營營主,五龍將軍之首的玉麵判官杜天橫安排在其中的心腹手下聽去,並立時稟告了他。

杜天橫早就懷疑童牛兒心存不良,聽此消息後稍一思索便明白他用意所在。不禁在心裏暗罵一聲:不知死的鬼,且看我為我營中那些被你冤死的禁衛報仇。略想一想,已有個陰狠主意。

喚來安插在天字牢營裏的手下仔細叮囑一番,欲叫童牛兒倒個大黴。

但天若肯佑人,神仙也無奈,偏巧當時‘鬼六兒’卓十七也在。

他早知這人是東廠的錦衣衛,裝扮潛伏在此,隻為監看他們,是以心裏深恨,有心整治。

但卓十七膽量小些,不敢似童牛兒那般囂張,不敢明目張膽地作惡;而那人也知藏拙顯巧,所以一直不得機會。

今見他在側聽完自己和童牛兒言語後眼光飄忽,舉止匆促。片刻間出營不見,立時猜個大概,就想轉告童牛兒小心。

不料接連公事忙碌,竟將此事岔過去了。

直到霍家公子被打入木籠囚車起身那一刻,卓十七才猛地想起,連忙趕到甲子大營將正在與眾軍士賭錢的童牛兒拉到一邊相告。

童牛兒聽罷嚇得額頰汗濕,瞪目急道:“怎不早說?”轉身便走。

卓十七未料此事如此嚴重,也被唬得臉白,跟隨道:“牛兒哥,怎地了?要我隨你去嗎?”童牛兒不耐回答,隻揮一揮手。

二人待趕到林猛等人所居村落,來在那扇黑漆大門前狠擂半晌,卻不見有人應。

童牛兒知林猛必是帶領朱大哥等人去救霍家公子。而玉麵判官杜天橫也必帶領他營中好手混在押送的官軍中,隻等人來劫掠囚車,好一舉擒下。

一時間駭得團團亂轉,如熱鍋裏的螞蟻般慌,半天也想不出個有用的主意。

卓十七和他好這多年,從不曾見其如此,也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隻一味地說:“都怪我沒用——都怪我沒用——”

童牛兒聽得不耐煩,揮手道:“休囉嗦,快上馬隨我去。”二人急急攢鞭,在後拚命追趕。

直攆了一個多時辰,才遠遠望見走在官道上發配充軍的逶迤隊伍。

此時童牛兒也有了主意在腦海中,膽氣壯了不少。打馬飛奔到隊伍前麵,掉轉馬頭攔在去路上高喝道:“都站住,休向前去。”

這批囚犯共有三十幾名,分裝在十幾輛雙馬駕轅的大車裏。押解的兵士約有百十幾個,皆是曾和童牛兒同榻廝混的甲字大營禦林軍。

杜天橫身穿兵衛服飾,懷中抱著一條家傳二十四節鬼骨鋼鞭坐在最後一輛押解大車上。因離前麵過遠,隻能看到童牛兒雙手不住揮舞,卻聽不清他叫嚷些什麼,心中不禁奇怪,不知這小兒所為何來。

當前的兵士見是他和卓十七兩個攔在前麵,先就都轟笑出來。當前的道:“二位爺,怎地有空閑來這裏消遣我們?”

童牛兒卻不應他。唬著臉高聲道:“正經些,且聽我說。我得稟報,前麵有人暗伏,要劫掠你們,休往前走。”

眾兵士見他認真,不似玩笑,皆都信,紛紛臉上變色,腳下躊躇。

這些人賭錢飲酒全能勝人,唯打仗卻比誰都差。偏偏各個惜命,聽說有災禍在前麵,立時亂作一團。

暗藏在兵士之中的錦衣衛不敢處置,忙撥馬飛跑著來給杜天橫報信。

杜天橫聽罷一怔,倒覺意外,不知這童牛兒在玩什麼把戲,叫錦衣衛去把童牛兒喚過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