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殺人似兒戲(1 / 2)

童牛兒雖將胡森寫與銀若雪的書信偷出,卻不敢輕易交與林猛。多年的世事曆練叫他思慮事情遠比一般人周詳深遠。

他暗想:胡森既是黃大人的貼身師爺,必事事參與其中,怕沒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他若想與東廠協力搬倒黃大人,自不必在林猛這件事上做文章。

由此可見胡森雖出賣林猛,卻未必已背叛黃大人。若叫林猛憑此信告知黃大人,黃大人必將信將疑,也必尋胡森來詢問,胡森必矢口否認。

若那黃堅是個婦人心腸,一時耳軟心活,不忍殺他,將他放走;胡森若似我這般是小人脾性,索性一怒徹底投靠了東廠,將黃大人的陳年爛事皆都翻出,豈不正中了雷怒海的下懷?如此黃大人必死定了。

黃大人若倒,林猛也必跟著倒黴,屆時我也便要頸飲鋼刀,血灑荒野了。嗯,如此想來,隻有先將胡森殺掉,再告訴黃大人知曉才是萬全的策略。

可若叫林猛等人動手,必多費周折。尤其林猛那廝做事婆婆媽媽,猶猶豫豫。總念著什麼仁義道德之類不著邊際的東西,心不夠狠,手也不夠黑,說不定便不忍心殺也未可知,弄不好又要惹出麻煩來。唉,罷了,還是我自己動手好些。

童牛兒先將事情想個大概,然後尋機到兵部尚書府中認清了胡森胡師爺的麵目。

他原以為這人既是個靠耍弄筆杆子混飯吃的師爺,必生個弱不禁風的文章書生樣,憑自己這點三腳貓功夫該對付得了。

可一見之下卻大吃一驚。

這胡師爺身高近丈,膀闊腰粗,比那朱大哥亦不遑多讓。且隻有四十歲左右,正是腿腳輕便、身體靈活的年紀,一瞧就不好對付。

童牛兒暗暗叫苦,想著如何才殺得了他又不留下痕跡可循。

左思右想,終於有個狠辣的主意。

胡森長相雖粗野,但從小喜讀,胸有錦繡,不但出口成文,還寫得一手好字。

可他性中還有一好卻要命,就是賭。隻要聽見骰子響,這雙腳便想移一步也難。

他本出身在家境殷實的商賈府第,祖上遺產頗豐。但便有萬貫家財,怕也經不起‘賭’這一字的禍敗。隻年多光景,胡森便將家產輸到精光,隻徒四壁而已。族中眾人再難容忍,把他逐出祖地。

胡森無奈,隻得投筆從戎,在黃堅麾下當了一名大頭兵。

但他天生頭腦靈活,善使詭計。曾追隨黃堅左右,在與蠻奴征戰中屢立奇功,深得黃堅賞識,數有提拔。

奈何這胡森賭性不改,先後偷盜軍餉軍資拿去參賭。

可他沒有童牛兒‘拋天九’的耍詐本領,每賭必輸,身上總是不名一文。黃堅見他難當大任,隻得革除他的官職。

但不舍其才,便留在身邊做了一名參軍校尉。後來黃堅調入京中做了兵部尚書,也把胡森調入府中任做貼身師爺。

但萬事易改,賭性難除。自入京中後,胡森如魚得水,賭得更加歡暢。時長日久,欠下好大一筆債。

正愁無法償還時,忽一日有人告知他說東廠朱雀營營使、五龍將軍的五將軍、雷怒海之女銀若雪已替他將賭債擺平。

胡森雖然感激,但自是明白‘天底下沒有白吃的飯食,沒有白花的金銀’這個淺顯道理,想著為其所用,以抵償人情。

銀若雪憑著女人才有的靈巧心機,把胡森的心思猜到骨子裏。一連數月不向他問事,隻供著金銀任他揮霍。

胡森賭到手軟,正慌亂時,銀若雪在香閨坊慘敗,自覺臉上無光,要找林猛報仇雪恥,派人尋他問林猛的藏身之處。

胡森初聞心下也驚,但仔細想過後卻有了依托。

他知那兵器庫地形極為複雜,易守難攻。朱大哥等人又都是黃堅帳下百裏挑一的死士,必拚力護佑林猛;便萬一被攻破,以那迷魂洞中的形勢,一人若逃,萬人難覓,憑一群錦衣衛怕抓不到林猛。如此與黃堅也無大礙,而自己又在銀若雪麵前討下好大一個人情,正是兩全之舉。

他自覺想得周全,便寫信與銀若雪相告。

胡森自以為是個玲瓏之人,想做得兩麵見光,卻不想竟被童牛兒查知。

童牛兒狠如惡鬼,視殺人似兒戲,隻在其中取樂消遣。胡森萬不曾想這一次自己已在閻羅王那裏標下姓名,掛下號數,死期不過在數日之後。

童牛兒跟蹤胡森幾次,發現他常到一個賭坊去玩,夜半才歸是常有的事。所經路上有一段十分偏僻,正好適合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