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堪被人欺(1 / 2)

銀若雪得知胡森被殺,好不失望。命人安排將其屍首抬到京畿衙門,親往驗看。待見其慘狀,心中也寒。

命人將麵頰和咽喉的兩隻致命短箭起出,用清水洗淨,拿在手中看了半晌,問身邊跟隨的一名錦衣衛:“這是什麼箭?”

這名錦衣衛暗器功夫了得,對弩箭一類頗有研究。接過看了片刻,道:“回五將軍,這箭長隻三寸,翎毛窄齊,尖頭銳利,該是袖弩一類。”

銀若雪微微一怔,想起當日童牛兒在香閨坊前為救自己,曾用袖弩傷人,心中疑惑漸生。

又想起前幾日自己繡樓中起的那把火,別的沒有燒毀什麼,隻一張金絲楠木的雕花大床和寢睡用物被焚。而那枕中的烏木函盒內就裝有胡森寫給自己的唯一一封親筆信。

銀若雪雖是女流,卻冰雪聰明,將兩件事前後聯想印證,已知當日童牛兒頻勸自己飲酒所為何來,在心中暗恨道:“臭牛兒,竟敢耍我?看我得機會收拾你。”

林鳳凰和白玉香到春香院至今已愈三月,每日隻是吃吃睡睡,倒不曾遇到什麼麻煩。

二女知一切皆賴有童牛兒撐護,院中眾人才不敢招惹她們。但她們卻不知童牛兒雖凶,也畢竟隻是個人兒,力量單薄,隻有尋常人懼他。

其實是童牛兒有錦衣衛這個名頭護身,才叫春香院的大當家一類也隻得忍氣。暗暗盼望童牛兒早死,好利用林鳳凰和白玉香大斂其財。

二女雖不與院中眾人來往,但半壁相隔,一門遮掩,又能擋得住什麼?任憑男呼女叫,嬉笑怒罵皆傳入房裏。

二女初時還不忍聽,常以手掩耳。但經不住時長日久,慢慢也便習以為常。連夜半隔壁有女受欺,撲床蹬榻如驚天般響,二女亦能安之若素,照樣臥枕高眠。

青樓之中形同翻漿吐泡的汙泥塘,一日裏所觀世相何止百千?二女耳聞目染,時至今日,倒比尋常四、五十歲的婦人懂得還多。

同時也深感人情寒涼,世事艱辛。一班婦人苟活艱難,為掙下三錢半兩金銀,任人呼來喝去,打罵侮辱,卻還要笑臉相陪,軟語哄慰,把眼淚和委屈皆吞在肚裏,叫二女常聽得毛發豎起,看得心肺打顫。

可經此一番磨練,少年青澀漸去,心智比以往成熟許多,二女已不似從前般軟弱易欺。

但‘男子懷中揣璧,女子貌美如花’自古都是招災惹禍的根苗,從來少有人能幸免。

林鳳凰和白玉香雖盡力遮掩,極少露麵,但無奈她們所居乃是青樓,每日來往的盡都是以沾花惹草、貪香吮蜜為樂事的卑賤男子,自然免不了被人瞧著驚豔糾纏,由此引來災禍臨頭。

這日林鳳凰睡得晚些,去後院取了白日晾曬的衣服回來。

可剛登上三樓,還未到自家門前,卻見迎麵走來幾個人。

看衣飾可知旁邊的三個該是跟隨的家仆。中間一個卻圍綢裹緞,裝扮華美。且瞧他昂首闊步,驕氣洶洶的模樣,定然是個自以為了不得的人物。

林鳳凰見這幾人臉孔生份,忙低埋下頭側身而行。

不想擦肩之時,那個‘人物’卻猛地一把扯住林鳳凰的衣袖,用公鴨嗓尖叫一聲,道:“你是——哪裏來的?”口中酒氣迫人呼吸。

林鳳凰被驚得抬頭,叫他將臉兒瞧個清楚。這人哈地一聲大叫,似被馬蜂蟄到一般,猛地撲上抱住林鳳凰的一隻胳膊,搖晃著身體高叫道:“天仙呀——天仙——”

林鳳凰被嚇得不知該如何應對,隻能縮起身體拚力退閃。

正無奈時,見賽天仙門前的小丫頭跑過來拉住這位‘人物’的手急道:“大人,她不是這裏的姑娘,她是好人家女兒,你休糾纏——”

那人一掌將小丫頭打倒在一邊,淫笑著道:“什麼好人家——女兒——隻要大人我想要——全天下的——姑娘——都是婊子——我都——要得——”說罷便將林鳳凰向懷裏拉扯。

小丫頭見自己阻止不來,忙爬起衝入賽天仙的房間去搬救兵。

童牛兒和賽天仙剛剛睡下,猛地聽到門上大響。見小丫頭瘋了般拉長聲音高叫,皆嚇了一跳,以為是樓中失火,她來喊他二人逃命。

小丫頭站在榻前,大口喘著氣道:“快去——林姑娘——在外麵——被人——汙辱——”

賽天仙最有俠義之心,聽說如此,“嗷”地叫過一聲,外麵衣服也不顧著穿,先從榻上躥下,飛跑出門去了。

童牛兒倒穩當些,以為林鳳凰遭遇的也就是尋常嫖客,隻要賽天仙一番張牙舞爪地喝喊必也就嚇退了,不用煩勞自己親往。

可哪知他眼睛還不及閉上,就聽大敞的門外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熟悉,叫他霍地坐起,一躍下榻,順手摘了壁上長刀撲出房門。見賽天仙已被打翻在地,臉上滿是鮮血,正掙紮著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