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殺機皆暗藏(1 / 2)

待花無雙逃遠,童牛兒就把那柴堆點燃,放起一把火來。

這火他倒是放得熟練了,一次又一次,已經不知燒毀過多少罪孽,把一切都遮掩掉。但蒼天在上,卻總能把一切俯視,任你如何,都無法逃脫。

童牛兒在遠處見那把火直把一大堆柴草都燒得幹淨才熄滅,心裏覺得滿意,這才匆匆回府。他卻不知自己加的這份小心有些多餘,因為方威促狹的奸猾讓他從沒有對花無雙泄露過自己的真實身份,隻怕花無雙無意間泄露出去,把他自以為的高貴身份玷汙,讓別人傳揚他沾花惹草的惡名。這樣的事一旦叫雷怒海知覺,必然不會輕饒了自己。

卻不想他加的這份小心倒給童牛兒幫了大忙。如今一把火把方威燒的如同一段焦木頭,任誰都認不出來,什麼麻煩都省了。

童牛兒回到府中時,夜剛過半。進到房裏,見銀若雪還在床上沉沉睡著,不遠處桌上的黯淡燭光映照著她蒼白的容顏。銀若雪雖然神智不明,但隻在醒著時才看得出來,此時睡著,卻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童牛兒來在床前,向她端詳片刻,見那臉上依然是少女才有的明豔光彩,和剛見時沒有什麼區別。這樣看了片刻,再忍不住眼中的淚水,滴落在銀若雪的麵龐上。

銀若雪被驚醒,睜開眼睛向他凝望片刻,恍惚著微微一笑,又倦怠地睡去。童牛兒伸手在她的臉上輕撫片刻,不知道該怎樣才好。最後就趴伏在銀若雪的身邊睡著了,直到天明。

接連數日不見方威出現,東廠自然大亂。雷怒海下令派人四處尋找,卻怎麼都不見蹤跡。

但萬密也總有一疏,知道方威與花無雙勾搭的並不止向童牛兒告密出賣的那一個錦衣衛。當杜天橫從別人嘴裏查知此事後,派人去抓拿花無雙時,她早拿著童牛兒給的錢逃得沒了蹤影。但最後還是查到那個小院落,從一堆柴草的灰燼裏找到方威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

可杜天橫卻有辦法辨認。他知道方威曾受過一次傷,就在後背,是一道有半尺長的刀疤。這刀傷甚深,愈合得也就不算好,所以叫皮膚抽搐得明顯。如今這具屍體雖然被燒得麵目全非,但那道刀疤卻依稀可辨,讓杜天橫立刻就斷定這就是方威無疑。

屍身雖然找到,但頭顱卻遍尋不見。杜天橫何等的奸猾?想著方威雖然殺人無數,可這些仇家裏真的有膽色來找他麻煩的卻沒幾個。其中有這等心機手段的更是少之又少。而最有可能的隻有一個人,就是童牛兒。

杜天橫雖然聽方威說起他去童牛兒的府中殺那嬰孩的過程,也知道銀若雪雖然看到方威的真麵目,但卻因為傷心過度而癡傻。但他不像方威那麼天真,以為這件事從此就天下太平了。所以當他斷定被殺掉的就是方威時,也就知道童牛兒必定已經肯定方威就是殺他孩兒的凶手,所以才會這麼義無反顧地絕情報複,痛下殺手。

既然如此,那童牛兒在殺方威之前豈能不逼問?而方威性格宵小,又怎能不把自己供出來拉個墊背的,好叫去黃泉的路上不淒涼?杜天橫越想越怕,仿佛已經看見童牛兒手中的鋼刀正向自己砍過來一般恐懼。

要說杜天橫一點膽色沒有肯定不是,但關鍵的是如今童牛兒在暗處,他自己在明處。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杜天橫和童牛兒在東廠共事到如今也已經一年有餘,對這個小兒早就有所了解。知道他是個真正心狠手黑的惡鬼,不論殺誰都不會皺一下眉頭,有絲毫的猶豫。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童牛兒是雷怒海的東床快婿,身份極其特殊。自己雖然可以暗中整治他,把他幹掉,卻難免不留下蛛絲馬跡。雷怒海雖然對童牛兒沒有半點好印象,之所以把寶貝女兒銀若雪嫁與他,完全是因為她懷了童牛兒的孩兒,不得不奉子成婚。

雖然如此,杜天橫卻知雷怒海是個極好臉麵的人。一旦自己的女婿被殺,他豈能善罷?必定全力排查,直到抓到凶手為止。不然滿朝上下豈不笑他無能?

這些關節要隘杜天橫自然比誰都清楚,所以也知道自己如今麵臨的是怎樣尷尬的局麵:隻允許童牛兒來殺自己,卻不準自己去殺童牛兒。這樣被動的情境想著都夠憋屈的,讓杜天橫經常在夜半驚醒,噩夢連連。這樣的折磨卻是更加難熬的痛苦,讓杜天橫覺得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