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天外光球降臨虛空山嶺,誕生了一個稚嫩的嬰兒,被山嶺中神秘奇怪的薑姓老人撿起,帶回了瀑中仙島,取名薑流雲。此事雖將虛空山嶺鬧了個天翻地覆,天凰,五爪神龍皆至,可惜這事發生在虛空山嶺絕地之中,元始大陸又何其之浩瀚,此事也隻如石栗落入汪洋,在大陸之上並無波瀾。已過去三個月了,自從薑流雲吃了半畝藥田後,便一直沉睡不醒,這一睡就是三個月,姓薑的老人每日拎著巨鐮在山嶺間晃蕩,傍晚便回到孤島破廟中,望望小流雲。“喏,小崽子可不能再睡了,你占了我的榻……”“喏,島上有一隻猼訑有了生養,等你醒了就取她的奶喂你如何……”“喏,門前桑樹被我劈了一截製了弦勾,勾了西崖上的甜果來吃……”每日薑老頭便繞著榻前自語,洋洋得意,三個月在他眼中,似乎也隻是一瞬而已,他也都不知自己過活了多久歲月了。這一日,薑老頭靠著廟前桑樹喝酒,酒袋都破了一個小洞,一滴一滴的順著他飄然拖地的須發浸入樹根,老樹枝椏招展,似乎也是喝醉了一樣,落葉簌簌。冷不防一聲啼哭,破廟的屋頂似乎都被掀了起來,“哇哇”哭聲整座懸島都能聽見,島上瞬時猿鳴鳳啼,好不熱鬧。薑老頭微眯的雙眼猛然放光,拋下酒袋衝進廟中,酒袋還未落地,人已到了榻前。隻見流雲緊閉著雙眼,嚎啕大哭,身上已沒有了當初的瑩瑩光輝,整個人如一塊璞玉,蜷縮在木榻一角,眼角湧淚。薑老頭又驚又喜,想要伸手去抱,探出一半又停在空中,或許感覺自己身上太邋遢,憨笑一聲,也不管不顧,一抄手捧起流雲。“小娃,莫要哭鬧,醒了就好,你可是餓了,我帶你去找那隻生了崽的猼訑吃奶,可好,哈哈……”薑老頭一路大笑,闖進懸島中間的野林,小流雲說來也是奇怪,被抱在薑老頭懷中,逐漸停止了嚎哭,張牙舞爪想要掙脫,眼睛都未睜開。野林中陰風陣陣,不時聽見有怪獸走動,密林灌木之後,一雙雙泛著瑩綠色光芒的銅鈴大眼盯著薑老頭,齜牙低吼。薑老頭腳步不減,抽出背在背後的巨鐮,往空中一舉,四周野獸頓時嚇得四散逃去,巨鐮突然震顫不已,薑老頭低沉的哼了一聲,鐮口泛著寒光落在了眼前的灌木之上,隻一聲轟鳴,樹倒藤斷,岩石碎屑翻飛,周圍豁然開朗,麵前碎裂的岩石之上,立著一隻奇異的生物。這是一頭形體似羊的怪獸,全身墨白,皮毛酥軟隨風蕩漾,背後卻有九條尾巴衝天而立,羊首之上居然有四隻耳朵,羊角寒光熠熠,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卻長在了背上,望著隻覺得怪誕凶悍。“猼訑!”薑老頭大喝一聲,將巨鐮杵在跟前,氣勢大變,威嚴不可直視,四周狼藉似乎都因為這種氣勢而變得肅穆厚重起來,猼訑聞之大駭,匍匐在地不敢動彈。薑老頭將小流雲向前一遞,放在了猼訑懷中,流雲起初茫然無措,直至聞著奶香,精神大振,扒弄著猼訑渾然的毛發,尋著了乳汁,便吃得天昏地暗,風卷殘雲,可憐猼訑命中注定必有此劫,全身鮮亮的毛發都變得暗黃,原本挺直的九尾蜷曲著,瑟瑟發抖。流雲嘴角掛著瑩白的乳汁,心滿意足的咧開嘴嘿嘿一笑,原本緊閉的雙眼也微微顫抖想要睜開。“小崽子這就喝飽了?你的食量太小了!”薑老頭拎起流雲,左右晃了晃,抗在肩上瀟灑離去,隻留得亂石碎岩和癱軟在地的可憐的猼訑。三個月的薑流雲也隻有薑老頭的一隻手掌大,喝飽了猼訑的乳汁,他變得很安靜,依爬在薑老頭的肩上,呼哧喘氣,又要陷入沉睡了。薑老頭快步回到了破廟,門前桑樹還在搖頭晃腦,鮮綠的葉子飄飄灑灑,那隻酒袋安靜的躺在樹下,袋中美酒早已流淌一空,滲入了泥土中,酒香混著泥土的芳香,讓薑老頭都有些神醉。撿起了酒袋,薑老頭稍有惋惜的搖搖頭,轉過頭望著已經睡眼惺忪的小流雲:“本想讓你也嚐一口,可惜被這老樹精偷喝了。”“哇……”似乎是對薑老頭的話做出的回應,小流雲毫無預兆的嚎哭起來,聲如炸雷,原本白皙的臉龐都憋成了醬紫色,全身透出淡紅色的光芒。薑老頭又蹙起了眉頭,將流雲放在了榻上,一時也沒有了辦法,無奈又去了廟後藥園,摘了一株仙藥,練了藥汁,給流雲服下,說也奇怪,藥汁入腹,流雲瞬間停止了哭鬧,沉沉閉起了眼睛,酣睡如嬰。就這般風淡雲輕,也不知這悠閑的時日過了多久,薑老頭廟後的藥園已被流雲胡吃海喝一空。也沒有了猼訑的奶水喂養,薑老頭每日進了山嶺,尋著仙草神藥,或是帶有奶水的妖獸神怪,便帶回喂於流雲。然而,小流雲的身體卻出現了異樣,薑老頭十分苦惱,整日眉頭緊鎖。小流雲雖睜開了雙眼,但是雙目漆黑,如同宇宙深處的空洞一般,無法見光;雙耳雖開,但卻似星空絕境的真空之地一般,不聞絲聲;四肢雖健全,但都仿佛是被榨幹的枯槁銀河,血脈不通,行僵無力。這般神異的嬰兒,竟然是個瞎子,是個聾子,是個癱子。眼看著各種奇珍異草灌入肚中,而小流雲卻日漸枯瘦,精神萎靡,薑老頭也隻能幹著急,毫無作為,日日奔波在凶潭險水,隻為得那一株仙草神葉,夜夜拖著疲憊身軀回到破廟中,望見流雲,卻也不自禁開心起來,種種擔憂瞬時拋出九霄雲外。雖說小流雲整日待在榻上無法動彈,接觸不到虛空山嶺的種種光怪陸離,然而他並沒有受到虛空之力的影響,這也讓薑老頭很是詫異,如今他隻想要知道怎樣調節小流雲的身體,日日苦惱,須發似乎都已更加花白。一老一少在這荒無人煙的虛空山嶺之中,竟也生活了一年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