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我來,我來 ,”劉叔說著,就雙手扶牆,朝著角落艱難地走去。
張楠順著劉叔的方向,果然看見了那雙拐杖,幾步跨過去 ,把那雙拐杖遞到了劉叔手裏。
“啊,謝謝啦,你看 ,我說點什麼好呢?真是謝謝啊。”劉叔除了道謝的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都住在一起嘛,能幫襯就幫襯點,劉叔就客氣了,這一點點小事,你都感謝了好幾次了,倒讓我覺得不好意思了。”張楠拍拍手,“好,你休息一下吧,沒啥大礙吧?”
“沒啥事,沒啥事。”劉叔連連搖頭。
“那成,你休息,我也過去了哈。”張楠轉身,“喲,這衣服都掉地上了。”
“那個,我來,再滌一遍就好了。”劉叔說著,就準備彎腰。
“送佛送到天,”張楠說,“我幫你滌了算了,誰讓我看見了呢?”
“不了吧……”劉叔的話沒說完,張楠會撿起衣服 ,換了盆子裏的水,扭開水龍頭,水就嘩嘩地流了出來,“我說劉叔,你這腿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傷到的?”
“這個啊?”劉叔也把眼光落在了自己的腿上,“摔的 ,年紀大了,隻能靠著苦力維持生計,一次幫人搬家,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就殘疾了。”
“唉,真是的,這生活得有多不方便啊,劉叔,你也是不容易啊。”張楠感歎道。
“開始是不習慣,後來,習慣了也就沒感覺的,除了走路幹活不方便些,也沒什麼了,年紀大了,也不想著到處走了,瘸就瘸了吧,省還得再幹活了呢!”
“心態還不錯呀!”張楠笑著說,“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你還有個女兒呢吧,怎麼沒見她來看過你啊?”
“她啊?”劉叔的臉上一瞬間出現了厭惡的表情,“不提她了!”
“是她工作太忙了吧?現在年輕人,壓力大,不像我這樣,吊兒郎當。”盆子裏的誰已經放滿,張楠開始滌衣服。
“哼!這個白眼狼!”劉叔到底是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我 算是白養了她了!養個狼殺了還能吃幾口肉的,她啊,早晚會把我榨幹,我早晚都要死在她手裏!”
“哎喲喂,劉叔啊,話不能這麼說,血濃於水,都是自家人,哪有兒女不顧爹媽死活的。”
“那是你不知道她,”劉叔的憤怒在眼睛裏燃燒,“我那個閨女,就是個妖精!”
“劉叔,你……”
“打小就是個怪胎,不說話,別人還以為她是個啞巴!和誰都玩不來,一直是自己一個人,有時候我都覺得那丫頭是個幽靈。”
“性格內向吧。”
“她那是惡毒,和她媽一個樣!當年她媽嫌我窮,傍上了別人,我那麼辛苦的拉扯她,她倒好處處和我作對。”
“小孩子,又是單親,缺少母愛,難免多疑敏感。”
“你是不知道,有一次我帶了個女人,是正經搞對象的那一種,發展的不錯了,你懂的,在臥室裏,那個啥,正熱火,那死丫頭突然出現了!就站著盯著我們看,你說!這……”劉叔從來不是害臊的人。
“這個……”
“整天沉默寡言,成績好,鄰居們都說我養了個有出息的閨女,他們可不知道她有多賤。”
“……”
“才初中,就把男孩子往家裏領了,後來,被我打了一頓,倒是不領回家了,她開始夜不歸宿了!盡是做些下三爛的事!這事我能和別人說嗎?我不能啊!”也許是覺得張楠這個人還不錯,劉叔一發不可收拾,“大家都被她的外表迷惑了!柔柔弱弱?啊呸!”
“還有……”
“那個,劉叔,衣服好了,我鬧肚子,去趟廁所。”張楠打斷劉叔的話,右手捂著肚子,臉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哦,你去,你去。”劉叔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了,“咱們有空再聊。”
張楠走出陽台,表情開始複雜,有憤怒,有鄙夷,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