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宋鍾馗伸手拉了劉叔一把,劉叔這才站穩了身子,道了一聲謝,禮貌地推開宋宋鍾馗的手,架好拐杖,順手帶上了門。
劉叔看宋鍾馗的眼神有了幾分戒備之色,這也不能怪他,小黑的事情本來就讓他心裏發慌。
相似的情節,相似的畫麵,又讓他想起了那些他拚命想要遺忘了的片段。
本來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他是貪婪無賴,也因為貪婪無賴受盡了折磨,就連唯一的房子也被騙走了。他漸漸清楚了自己是中了圈套才落在這裏的,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就他這麼一個一無所有的遭老頭子身上,還有什麼可以榨取的東西。
為什麼非要住在這個地方,表麵上是個安穩的所在,卻連靈魂仿佛都被限製了。
“劉叔?”宋鍾馗叫了一聲。
“哦!”劉叔打了個激靈,發現自己還站在門口的位置,“你,今天不上班啊?”劉叔應和了一下,卻也沒等宋鍾馗的回答,顫顫巍巍地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今天休息。”宋鍾馗目送劉叔,轉而回到了沙發上。
話說劉叔出來之後,徘徊了幾下,還是朝著沙發的方向走去了。
“怎麼樣?”劉叔把拐杖靠在一側,言簡意賅地問了一句,話沒有挑明,不過大家心裏都明白指的什麼。
“應該沒什麼事情。”宋鍾馗回答,“你呢,劉叔,最近咳嗽好多了吧?”
“嗯,還成。”劉叔說著,用手捂著嘴巴又咳嗽了兩聲,“上了年紀的人,誰沒有點小毛病,過一天算一天了。”他表情茫然,語氣裏是茫然和服從的意味。
宋鍾馗點頭,目光落在劉叔的雙腿上,他現在很瘦,褲腿空蕩蕩的,兩個膝蓋高高突起,像兩根幹枯的木頭一樣。
宋鍾馗的目光讓劉叔有點不自在,他把兩隻手覆在大腿上,有意阻斷了宋鍾馗的視線,“快冬至了吧?冬至到,吃水餃,白天時間最短,夜裏時間最長了,天也是越來越冷了。”
“是呀,冬至過了,白天的時間就慢慢變長,夜裏的時間就慢慢變短了,輪回往複,沒有什麼東西是永遠占著主導地位的,時候到了,自然就輪換了。”
“可不是麼,一直到夏至,就又顛倒過來了,時節這個東西,也是挺有意思的。”劉叔並不知道宋鍾馗話裏有什麼深意,不冷不熱地交談著。
“一年一年,一天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時光如流水呀,”宋鍾馗感歎了一句,“對了,劉叔,你這雙腿,是怎麼出事故的?”
“哦,這雙腿呀?我……”劉叔不自覺的小幅度收了一下腿,雙手覆在腿上摩挲著,“年輕時候,幹些力氣活兒,出了些事故,這雙腿就廢了,”他揮揮手,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沒辦法呀,這就是命啊,這事就不提了,不提了。”
宋鍾馗微微一笑不再追問。
“那個,宋兄弟,你……”劉叔撓了幾下腦殼,“地中海”的中央已經不再明亮,幹巴巴的,還有點起皮,周圍的頭發也幾乎全部花白了,短短幾個月之內,這個男人竟然如此迅速地衰老下去了,“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我一直待在客廳,因為想一些事情,不知不覺的就到那麼晚了。”宋鍾馗料到劉叔會有這個疑問,索性就直接如實告知,“沒有影響到你吧?”
“哦,沒有,沒有,”劉叔答應著,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又似乎還是有解不開的疑問,揣摩來揣摩去,雖然還是有些茫然,也並沒有繼續追問,連連點著頭。
“對了,劉叔,冷姨她還好吧?”宋鍾馗一手摸著下巴,往前傾身去拿杯子,呷了一口水,轉臉朝向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