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鳳雙手抓著圍裙，完全愣住了。
徐東還從來沒有對她大聲講過話，就連他喝醉的時候，對自己也是溫柔的，這一聲吼，打得田小鳳天旋地轉。
“幹活吧。”徐東把麵團搓成長條，用刀均勻地切成一個一個的小塊。忽然忘記還沒有開火，轉而去端來蒸鍋，放在爐子上，倒進去半桶水，打開了火。
田小鳳悄悄用袖子擦幹淚水，拿起擀麵杖，一個一個的包子皮飛快地在她手底下旋轉開來，不一會兒，案板的一側就堆起了厚厚的一堆包子皮，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人，幹起活來也像模像樣了。
徐東把小米，八寶米洗幹淨，分別丟進兩口大鍋裏，拍拍手，也來到操作台前，挽起袖子，拿起一個包子皮，準備往裏舀陷。
“我來吧，”田小鳳斜眼看了一下徐東，“你包的難看，怕會不好賣。”
“行，你包，”徐東止住了進行了一半的動作，把手裏的那張包子皮遞給了田小鳳，“你包的好看，肯定買的好，咱一早上買他個千八百個 ！”
田小鳳一聽，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和徐東交換了一下位置，小夫妻兩個，一個擀皮，一個包，配合默契。
徐東偷偷瞅了一眼妻子，她的臉依舊這麼好看，縱然皮膚粗糙了些，大不同往日，也擋不住她的嬌俏，在徐東的心裏，田小鳳還和六年前初見的姑娘一個模樣，隻是要消瘦了些。
“你瞅什麼呢！”田小鳳用餘光掃了一眼徐東，“快點包包子，起來這麼早，今天得多賣出幾個，賣不完呀，你得都給我吃了！”
夫妻這麼多年，誰還不知道誰的小心思？
生活是苦了些，心裏也不是沒有甜過。
一場莫名奇妙的不愉快，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兩個人小孩子比賽一樣，暗暗較勁，你追我趕，大半盆的包子餡，一會兒功夫就包完了，剩下的麵團做成饅頭，上了蒸鍋。
田小鳳看了下表，記住了時間，這個時候，煮粥鍋裏的水也開了，田小鳳拿起大勺，不斷地翻攪，心裏雖然還在琢磨著能不能擴大經營範圍，或者搞些其他的事情，但是徐東似乎不開心，田小鳳也不再提起。
她明白徐東的心思，他心氣兒高，這麼久了還是沒有接受現在的生活，做早餐對他來說是萬不得已。
他不開心，那就不提了，這樣安安穩穩的，掙個小錢，夠過日子就好。
況且，現在生活雖說苦點，好歹兩個人守在一起，不像以前那樣，雖說住著高樓大房子，有時候兩人一個月都見不著幾次麵，生意上的事情也總是搞得徐東心神不定，她自己也跟著受牽連，那種滋味也不好受。
有什麼能比和愛人安心地守在一起重要呢？
田小鳳的心事泛濫，想著想著就不自覺地傻笑了，忽然發現徐東也在一旁，吃吃地看著她笑。
“你傻笑什麼呢！”田小鳳撩起一個勺低的熱湯，假裝往徐東身上潑。
徐東上前，抓住田小鳳的手，“你把我潑壞了，誰來幫你包包子？”他奪過妻子手裏的湯勺，“傻楞什麼呢，粥都胡了，要是賣不出去，你自己喝完。”
“阿東，這樣真好。”田小鳳望著正在攪小米粥的徐東，心裏有萬般的滋味，都化成了柔軟。
徐東騰出一隻手，把田小鳳攬進懷裏，“小鳳，你等著，我還會站起來的，你說的事情，我不是沒想過，隻是……”
田小鳳轉過身子，正對著徐東，“不要說了，會過去的，我們的生活也會越來越好的，我還像以前一樣相信你。”
徐東把田小鳳擁在懷裏，這樣的擁抱遙遠得好像是幾輩子之前的事情了，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感受彼此強有力的心跳，這才是最安定，最踏實的感覺。
小店裏的卷簾門還沒有拉開，小屋裏開始白霧茫茫，彌漫包子和粥的香味，身上也開始暖意融融,如同春暖花開。
“浩浩情況越來嚴重了，”田小鳳抬頭，眼睛裏是尋求答案的渴望，浩浩是田小鳳的心尖肉，她可以忍受現在窘的生活，但是孩子的每一次傷痛哭泣，都想錐子錐心般的磨人。
“小孩子嘛，有點小痛小癢的很正常，你就別操心了。”徐東鬆開田小鳳，轉身去掀開蒸籠蓋子，“包子蒸好了。”
“最近發現他視力不太好，和一起玩的小夥伴們差了不少，上個月開始嘔吐，斷斷續續的一直持續到現在，走路也不太穩，原本以為是年紀小的原因，可是現在浩浩已經五歲了，還是經常地摔到，昨天晚上又鬧著頭痛 ，哄了好大一會兒才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