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鍾的沉默之後，對方開口，聲音低沉而急切，似有所擔憂，“城南，在水一方，酒吧。”
“嗯，”張林點頭，“還有更詳細的嗎？”
“這……”對方顧慮重重。
“好，我知道了，真的太感謝你了。”張林真誠地道謝，他知道這個老朋友也身不由己，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淩晨三點鍾，再也無眠了，張林打開自己破舊的筆記本電腦，在搜索欄裏打下“在水一方”四個字。
這天晚上九點半，張林在霓虹閃爍的“在水一方”門口停下腳步，抬頭望了一樣深邃無邊的夜空，抬腳踏了進去。
燈紅酒綠，光怪陸離，巨大的音樂聲振聾發聵，年輕的男男女女搖晃著身子在舞池盡情釋放，張林強忍著不適應，被人擠擠撞撞的終於在一次相對僻靜的角落裏落下腳來。
這是他第一次來這種場所，十分的無所適從，滿眼都是明豔的男男女女，張林不知如何開口。
有端著托盤的服務生來來往往，張林如同找到了救星，起身攔住一個正欲經過的服務生，“你好，請問，你認識一個叫白何晴的姑娘嗎？”張林恭敬地問。
服務生被猛不丁站起來的男人嚇了一跳臉上剛剛升起來的微笑，在看清張林的臉的那一刻徹底冰掉，“不知道。”服務生丟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張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扮，無奈搖頭。
好不容易的機會怎麼可能放下，接下來的時間裏，張林幾乎問遍了酒吧裏所有的服務生，得的到結果不是冷眼，就是不知道，他有點詫異，這個世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漠和勢利了？
倒是有幾個打扮時髦性感的女孩子前來搭訕了幾句， 張林表達了來意之後，對方就睥睨嗤笑著離開了 。
整整一個晚上，張林一無所獲。
第二天，第三天，依舊是同樣的結果，看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在張林心灰意冷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男服務生截在了張林麵前。
“你在找白何晴？”男服務生問。
“你認識 ？”張林的眼睛裏燃燒起光亮來。
男服務生對張林點點頭，給出一個肯定答案。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能告訴我她的情況嗎？”張林直奔主題 。
“可以是可以，不過呢……”男服務生麵露難色，眼睛盯著地板，幹咳了幾聲。
“哦，真的麻煩你了。”張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麵值五十元的紙幣，塞進男服務生的手裏，這是他這幾天來觀察到的小細節，要想辦事，離不開錢。
男服務生笑著把錢裝進口袋，向前一步，壓低聲音 ，“這裏不便說話，我們出去說。”說著便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
張林緊隨其後，為即將得到的消息歡心鼓舞。
出了門之後，男服務生拐進了旁邊的一個小街道 ，已是深夜時分，街道裏基本無人通行，服務生隻顧一個勁兒地往前走，張林不免心生疑惑，卻還抱著很大的希望，希望能從這個服務生的嘴裏聽到些有價值的消息。
眼見著服務生停下腳步，張林緊追幾步，跟了上去，還未站定腳步，迎麵飛來一拳，頓時鼻血直流 。
“就是他，他媽 的好幾天了，一直在我們店裏晃悠，怕是有鬼。”
“那就給他點顏色看看！”
“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的窮酸樣，還敢來這種地方！”
……
張林看清是好幾個人 ，穿著統一的服裝，都是這個在水一方的工作人員，正欲開口解釋，迎麵就是一陣的拳打腳踢，張林反抗不及，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身上的拳頭卻沒有絲毫的放鬆，直到張林暈厥過去，沒有了反應，對方才發覺了異常。
“算了，老大交代過，不能出了人命，走 。”其中一人對另外幾個人說 ，一行人這才一起離開。
張林滿身汙血，錐心的刺痛很快就把他從昏睡中喚醒，他嚐試著抓著旁邊的木架直起身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一股濃重的頹然和無奈如同是夜的寒風，緊緊把他包圍起來，這把老骨頭呀，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張林索性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任憑滲出的鮮血凝固在皮膚上，如同這人情一樣僵硬。他知道自己不會放棄，無論今天經曆了什麼，無論生活將他逼到多麼無助的角落，無論放棄的念頭多麼旺盛地撩撥他，第二天黎明來臨的時候，他依舊會撫平一切，整裝待發。
繼續下去，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一種生命中割舍不掉的一部分。
張林閉上眼睛，他太累了，需要時間休息一下。
“你找白何晴？”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頭頂飄蕩下來，沉靜悠揚，又冷若冰霜。
張林睜眼，目光落在一雙紅色的高跟鞋上，再往上是一截漂亮的腳踝和光潔如玉的小腿。張林避開眼光，用盡全身的力氣站了起來。
女人風華無限，照亮了整個夜空，她微微笑著，等待張林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