焊接工人墜落事故並沒有影響到常家寬的晉升。兩個星期後,常家寬正式走馬上任,到市經委當主任。機會來了。原來無法離開國華廠,就是因為常家寬平時對她太信任,迫使薑南影一直不好意思脫身離職。常家寬調走後第一個星期,薑南影就向新上任的廠長餘懷民遞交一份停薪留職的辭職報告。餘懷民開始沒有接受薑南影的辭職。他希望薑南影留下來繼續工作。餘懷民說:“薑南影,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廠裏領導班長調整新人選,我已經把你安排在合適的位置上。你當個廠級領導,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留下來,繼續工作,就算幫助我餘懷民做事。”薑南影知道餘懷民挽留她的好意。如果不辭職走人,自己坐到副廠長的位置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副廠長的誘惑,並沒有動搖薑南影的決心。薑南影說:“對不起,餘廠長。我既然做出決定的事情,是不會再改變的。請理解我,廠裏的能人還有很多,把位置給他們吧,他們或許比我幹得更出色。”餘懷民說:“辭職下海是要擔當風險的。放著廠級領導的位置不坐,單槍匹馬去闖蕩,難啊!你今後是要後悔的。希望你再認真考慮一下自己的前程,不要一步走錯,步步皆錯啊!”“辭職是我自己的事。我既然有自己的想法,今後就不會後悔所選擇的道路。國華廠我已經做得很久了,可以說我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都給了它,我應該有一次屬於自己的選擇。”薑南影闡述離開國華廠的理由。很簡潔,就是一次自由的人生選擇。餘懷民無奈,沒有留住薑南影,隻好放人。但餘懷民留有後話,他說:薑南影離開國華廠,想出去自己幹,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我敢保證,不出一年,她薑南影就會乖乖地返回國華廠。不信,我們走著瞧!同事將餘懷民的話傳到薑南影的耳朵裏,薑南影隻是笑了笑,沒有作任何回答。任何事物沒有結局,過程會說明一切。終於要與國華廠告別了。薑南影感到自己就像飛出籠子的鳥,自由了。當她移交完最後手續,走出工廠大門時,好像覺得自己突然有了一雙能飛越重洋的翅膀,有一種“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感覺。就連眼前的天空也比以前藍了許多,遼闊了許多。但在走出十多米遠的距離時,她駐足,回頭望了一眼工作近十年的工廠。雖然是愉快的心情離開,但真正要脫離它,內心還是有些依依不舍。國華畢竟是她青春曆練的地方,女人的青春,最值得懷戀。傍晚回到家,薑南影的老公陸農明沒有給薑南影好臉看。他極力反對薑南影下海。責罵薑南影是神經病,放著領導的鐵飯碗不端,偏偏要自己逞能去下海,簡直就是犯賤!薑南影對陸農明的粗魯已經習以為常,她平靜地說:“你陸農明管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今後我的事,一概不用你管。我們的日子過到今天這個份上,還有什麼意義?我心裏所想,你根本就不懂。你隻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談天吹牛,別的什麼本事也沒有。你沒有資格管我的事情。”“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今以後,各管各的事。隻是孩子怎麼辦?你總不能讓個大老爺們在家看孩子吧!”陸農明把手裏的香煙掐滅說。“孩子送我父母家。等我理順自己的公司,我就得把孩子帶在身邊生活。”薑南影說。“不行。孩子得送到我老家去。讓他爺爺奶奶帶著。我的兒子,才不會讓他在你們那個高門檻的江家長大。兒子姓陸,知道嗎,姓陸!是我陸農明的根!”陸農明又衝動地吼叫起來。“可以。讓你父母帶我不反對。可是有一條你要記住,要讓孩子學好,不能像你一樣,有這麼多的陋習!”薑南影也衝了陸農明一句硬話。“你不就嫌棄我是農民出身嗎?我就是這樣,從小到大,個性就這理,沒有改變過。我沒有害過任何人,就憑這點,孩子的根就不會長歪了。”陸農明自以為是地說。薑南影沒有繼續與陸農明理論。她心裏明白,像陸農明這樣的能力和思想,不值得去和他針鋒相對。薑南影一直對自己的婚姻懊悔不已。當初憑她秀麗的容貌和優越的家庭條件,找個門當戶對的老公,不是件難事。可是薑南影偏偏與長自己七八歲的師傅陸農明結成姻緣。陸農明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貌相憨厚,在薑南影剛下廠工作中,一直默默關心薑南影。薑南影進廠當學徒,就是跟著陸農明學習實際操作技術。薑南影曾經跟著陸農明去他家做客。陸農明兄弟姐妹一屋人,無拘無束地生活在一個空間。吃飯時根本沒有什麼講究,大碗菜、大碗飯盡情吃,而且邊吃邊說笑,好不熱鬧!薑南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家庭。感覺很新鮮。不像在自己家,做什麼事情都有講究、規矩和自由空間限製。新鮮事物,讓薑南影對陸農明的背景有了新的認識。而年輕女人,是經不起男人關心這一關口的糾纏。陸農明最初的表現是很和藹的,薑南影很少見他發脾氣,人也善良,無論在工作和生活中,處處照顧嗬護著薑南影。或許正是陸農明的樸實打動了薑南影,在他們認識第三年的秋天,薑南影決定與師傅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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