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國當時離開薑南影，還是忍不住扭轉過頭，透過後窗玻璃，看著逐漸消失在眼前的薑南影身影。直到看不見。他回轉身，微微閉住眼睛，兩行溫熱的淚水，從眼眶湧流出來。他不能斷定眼前的薑南影就是自己的丟失了二十八年的女兒。但他可以感覺得到，薑南影的一舉一動，都跟雪雪非常相似。有一種不可複製的相似。“部長，這個叫薑南影的小姐，和你女兒雪雪好像，剛見麵，我還以為是雪雪呢。”司機說。他似乎覺察到華盛國不同往常的表情。“是嗎？你也有這樣的感覺？”“不是感覺，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像，真像，真是太像啦……”華盛國感慨著，越思索，越感覺薑南影就是自己的女兒。他抑製不住自己的心情。又問司機薑南影那些地方像雪雪。司機說除了容貌相象，連聲音和笑的表情，與雪雪幾乎沒有什麼兩樣。華盛國聽司機這麼一說，又是一陣感慨。興奮的情緒，一直保持到他在海舟市處理完公務，回到北京的家裏。華盛國的夫人俞雅姝見華盛國到家，心情很高興。她說：“老華，事情處理完了？這次，你去出去一個月，時間夠久的。”俞雅姝沏一杯熱茶，放在華盛國麵前說。華盛國沒有回答，他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心事。而且麵帶喜色，並不時露出笑容。俞雅姝發覺這次回家的華盛國，表情有些反常，不像以往，回家總是主動找她詢問些家事。“老華，你是怎麼啦？我問你話呢。”俞雅姝說。華盛國似乎還在想著自己的事情，沒有搭理俞雅姝。這時，正巧雪雪回家，把俞雅姝要詢問的話打斷了。“爸，你回來啦。”雪雪親熱地問候華盛國說。“像，真像，真是太像了……”華盛國也沒有回答女兒的問候，隻是目不轉睛盯著女兒，自言自語地說。“老華，你是怎麼啦？像什麼？莫名其妙的。”俞雅姝抱怨道。“嗬嗬，你們猜，我這次出去碰見誰了？”華盛國終於回歸正題說。“除了你的老朋友，還會有誰？”俞雅姝說。“比老朋友還要稀奇的人物。你們是不會想到的。”華盛國喝了一口茶水說。“爸爸就會賣關子。直接說出來嘛，您到底見到誰啦？”雪雪說。“你的雙胞胎妹妹南南。”華盛國的這句話像一塊強烈的磁石，把俞雅姝和雪雪神經吸引住了。她們直楞楞地望華盛國，好一陣才回過神來。“老華，你不會是說胡話吧！你見到了南南，不可能，你是在開玩笑。”俞雅姝說是這樣說，女兒南南二十八年前的走失，一直是她心頭上永遠解不開的心結。這個充滿淚水的死結，係得實在太深、太痛，以至每當端詳南南小時候的照片，她的心就會難過半天，甚至幾天緩不過氣來。華盛國是知道俞雅姝的心情。平時他是非常忌諱提到南南的事情，就怕引起俞雅姝的傷感。今天他主動在揭這塊疼痛的傷疤，或許真的是有原因的。“像，真是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華盛國還是自言自語地說著。“老華，你是怎麼啦？想女兒想瘋啦？你究竟遇見了什麼人？真的是南南嗎？快說呀！”俞雅姝來到華盛國身邊，用手推了一把華盛國的肩說。“是啊，老爸，老媽都快急死了，快說呀！”雪雪催促道。華盛國呷了一口茶，平穩了一下心情，然後一五一十把與薑南影相遇的經過，講給俞雅姝和雪雪聽。俞雅姝聽著聽著，眼淚水不禁湧流出來。沒等華盛國講完話，便要求華盛國把聯係方式和地址給她，她要馬上動身去找女兒。“唉，你們女人就是愛衝動。我們這隻是猜想，天底下長得相象的人很多，萬一不是南南，那場麵該有多麼尷尬。雅姝，不要激動，這件事情得從長計議。”華盛國說。“不行。既然有這樣巧合的事情，一定有原因的。如果像你說的長得那樣相象，年齡又吻合，這件事十有八九應該是真的。我得親自去一趟，雪雪和我一道去，作個比較，是真的，就假不了的。”俞雅姝說。“即便是真的，與女兒相認，也要一步一步來。二十八年的歲月，是誰撫養了南南？那些艱難的歲月，收養孩子的人，付出了多少心血啊！如果我們盲目衝動，即使把南南人要回來，也難以平撫他們的心啊！”華盛國語重心長地說。俞雅姝陷入沉思。她慢慢將心情平靜下來，仔細思忖華盛國的話。老華說得也對。這麼多年的變化，萬一盲目相認，給撫養南南的好心人家造成傷害，那可真是不應該的事。二十八年的分離，當初南南走失才剛剛兩歲，幾乎不記得什麼事情，母女之間的感情基礎沒有建立，即使相認，也不能立刻就讓南南認定自己是母親。俞雅姝想到這裏，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她要求最近去海舟市一趟，先初步見一麵薑南影這個人。如果真是有血緣關係，母女的心是相通的，應該是有感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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