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送君歸去(1 / 2)

戌時初,第一間屋的竹一準時上了床榻休息;戌時末,第二間屋的青鴿在蒺藜的幫助下也睡下了。

而第三間屋子裏,從戌時到辰時,歌鴝身後一直烙煎餅一樣,歌鴝長年一個人睡且睡眠極淺,鬱離子自以為翻身很輕,但歌鴝心裏卻想著如果他再不停下來他就得采取非常手段了!

鬱離子仰躺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在歌鴝覺得應該可以睡著了的那一瞬間,鬱離子再一次輕巧的翻身。

“唰~~”的一聲,鬱離子便被歌鴝環在了懷裏,歌鴝心想,你這下可以好好睡了吧!再不睡,明天他就要嗬欠連天了。

被歌鴝圈著的鬱離子不敢動,他以為身旁的男子是睡著了,他怕自己一動就把他弄醒了。

鬱離子心如擂鼓,雖然之前和身後這個男人共乘一騎的時候也是被圈在懷裏,但那時起碼有外衫相隔,不至於現在讓他這般赧顏。

鬱離子骨袈子不大,身體也沒有一般男兒有力,和藜兒相差無幾,自從妹妹及笄,他也顧及自己妹妹的名譽不再抱過她,歌鴝把懷裏的人兒當做藜兒,懷念著對妹妹的愛護,沒有自覺到抱一個男人睡覺有多別扭。

鬱離子不斷暗示自己要忽略身後溫熱的身體,也許真的累了,長期的漂泊讓他疲憊不堪,終於可以安心休息,之前一直不敢讓別人觸碰,時刻警醒,現在身後的灼熱反而顯得異常溫暖,人也放鬆了下來,最後也沒抵得過睡意。

第二天早上,歌鴝是被凍醒的。

歌鴝還未睜眼就聽到風雨聲,後半夜兩人都睡著了,什麼時候分開的也不得知,鬱離子一人把被子裹了過去,蜷縮在床裏麵,背緊貼著他,極沒安全感的姿勢。

歌鴝看了一會熟睡中的某人,動作輕巧的起身。

正吃早飯,幾人商量著不用急著趕路,這場雨來勢洶洶,看著即將漸停又馬上變成瓢潑大雨。不大舒服的歌鴝剛踏上樓梯準備回屋裏就打了個噴嚏,蒺藜蹙了蹙眉,“哥哥,你昨晚受涼了?”

本來就心虛的鬱離子一聽更加心虛,不小心打翻了手裏的粥。

最後兩人一同回屋,歌鴝休息,鬱離子換衣裳。

一進門鬱離子便跪在歌鴝身後,“師侄該死,望師伯海涵!”

鬱離子早上醒來發現床上隻有他自己,而且裹得像一隻蠶蛹,本來自覺失禮的鬱離子就心虛,一聽蒺藜的話就更心虛了,歌鴝會受涼肯定是因為他。

歌鴝剛喝了口茶水,結果差點沒全噴出來,他還沒有自覺多了一個師侄,“你先起來,我不怪你。”畢竟是藜兒收的徒弟,怎麼也不是外人,但是,“我實在不喜歡你對我的稱呼,你……”被換師伯,感覺老了不少,但直呼名諱肯定不行,“隨你怎麼喊,反正不要叫我師伯!”

鬱離子本來還震驚在歌鴝那一口欲噴未噴出的茶水中,回過神來時有點慶幸,如果歌鴝討厭他了,他也無地自容無顏麵對師傅了,“那我喚你公子,師傅既是我的師傅,也是我的主子。”

歌鴝無所謂的揮揮手,雖然他不知藜兒與鬱離子之間事情的實相,但是他願意相信藜兒的判斷。

鬱離子換好衣裳後沒有下樓,拿出蒺藜給他的藥書《百草》翻看,既然拜了師傅,自然授以學識。

樓下的蒺藜打量著簷外的雨,這雨一時半會兒應該下不大,便打算和青鴿出去轉一轉,買一些存糧。

夏末的時候,有娀的雨不再那麼客氣,一場雨暫時讓他們困在梅衣小鎮裏。

“除了麥餅白糕豆豉醬牛肉,再備點別的吧?”蒺藜青鴿主仆兩人撐著油紙傘,穿梭在小鎮裏。

雨勢不大,蒺藜從容的走著,垂泄的青絲堪堪用一支步搖托著,細雨隨風一走就爬上了發梢。

遠遠的,油紙傘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著蒺藜信步走來。

似獨一人遺立世間,行人步履匆匆,蒺藜提著剛買的蓮霧緩步上前,“秦二公子好自在瀟灑,一人在這小鎮裏感受有娀的末路景色,是否別致?”

“末路即見血色,入景如入無人之境,並不值得你也來感受。”秦艽溫潤如玉的聲音並不委婉,月餘以後便是戰火流矢,他更希望她待在局外,在摩天嶺便好。

“請君容易送君難,我帶來的人,我亦負責送走。”她並不是心懷天下的人,她隻想要送一個高高在上的人入塵土,即使代價有點大,手法有點殘忍。

秦艽一直覺得她活在一個故事裏,除了開始和結局他知曉,剩下的,都被她用故事外的她掩蓋了,“本公子也是你請來的,你也要送我回去?”

他若真的想回去,此刻定不在這裏,無論是作為一個曾經的盟友,還是隻是因為他是秦艽,蒺藜現在並不想將他拒之門外。

蒺藜:“公子何時歸去,蒺藜送君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