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鴻門宴(1 / 2)

裝飾簡單卻又不失奢華的馬車內,兩個身影對立而坐,皆一身紅服瀲灩。

馬上便是太傅府,池悠白淨的麵容卻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不知作何緣由。

“王妃怎麼,這回娘家還有不高興的?”

依是那副不著邊際的口氣,當是風流不羈,葉陽辰手持著玉瓷杯盞,明明車身晃得厲害,卻一滴水漬都未曾潑灑出來。

見他悠閑的撥開杯緣又將其合攏的茶葉,池悠冷不丁將目光落向別處。

也不知是孰昨日大聲嚷嚷說沒空的,倒是一大早,竟比自己還要積極幾分,正著梳妝打扮,此人就已命人給自己送來外衣,而自己卻已早早的坐在馬車裏等著了。

見他時,是這樣一副閑散樣子,現在還是這副模樣。池悠索性不理,卻是手間一陣微熱傳來,就有水珠灑落在自己的衣裳上。

“你……”

“不好意思,馬車太晃,水蕩了出來。再說誰讓坐本王對麵的,你看,這樣便不會灑著你了。”

話音剛落,就見著此等悠閑的坐在了自己身邊,茶杯中的水過盡,隻剩了茶葉粘在杯壁上。

池悠倒呼一口氣,明知他是故意,卻又不能動口開罵,隻好硬著怒氣往旁邊坐了些,順手去掏袖口的錦帕。後者看她略僵的臉,不緊不慢的跟著挪了過去。她再移一步,自己又靠近一步,如此反複,池悠顯是不樂意了。

“你……”最好不要太得寸進尺。

話語未衝出口,卻是麵前那人舉著一方手帕在麵前晃了晃,笑意生風。

“怎麼會在你這裏?”

“你掉了唄,正好撿著。”

後者攤了攤手,聳了聳肩,回答的滿不在意。

“不過,王妃這麼在意本王送的衣服啊,想不到還挺合適的。”

池悠冷看一眼,道:“遇之長輩,行之以避,周冠正禮。隻是該有的禮節罷了。”

“那王妃豈不要感謝本王沒有忘了今日的回門之宴?”

池悠欲要反駁,卻隻聽得馬車悠悠停了下來。

看著她頭也不回的冷眼下車,葉陽辰嘴角勾起一抹調笑。

自己的這個王妃,可著實有趣。

太傅府上,方是滿堂紅彩。

太傅等人皆已在門口等候多時,見了二人立馬迎來,皆一派歡天喜地。

池悠笑著將爹爹攙扶入堂上,後者微微一滯,臉上掛著一絲疏離的笑意。池悠的手驀地抖了抖,卻又下意識的扶的穩了。

好容易等至晚間,閑亭冷月,繞是涼風過境,濕冷乍寒。

池悠借著晚宴開席之時,四下閑逛。偌大的後院便也隻剩了自己清閑一人,倒也十足清淨。

曾幾何時,這裏還被稱之為“冷苑。”自己過門後,便也改成了後庭。此時晚風捎至,擾亂了眉目,滿目清冷,竟真如其名。

下意識一轉眸,便見了角落處兩棵高矮不一的樹來,物是人已非,唯有這兩珠愉桑竟還在。

“維桑與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

池悠不知為何會念出這句話來,隻是突然湧現出的記憶告訴自己,這庭前的兩棵愉桑是母親代自己和妹妹親手栽植的,高的那棵是自己,矮的那棵則是妹妹。

隻如今,那高的一棵已然千穿百孔,不複生氣,倒是那身側一棵在寒風抖落裏愈發顯得勃勃生機。

池悠手拂上那枯黃的枝幹,歲月盡頭仿佛又聽見了那日的喧囂聲。

“都是你,你這個煞星,害死了母親。”

“不,不是,我也不希望她死,她可是這世界上唯一待我好的人了。”

記起來了,是母親歸天那日,妹妹一氣之下便把自己這棵樹砍下的,一刀一刀剝去了它的皮。

池悠清亮的瞳仁中,突的一道紅光飛逝,握住拳頭的手狠狠緊了緊,一個念頭隨之記憶的重疊不斷加深。

“你看,你們急著把我嫁出去,便是如此不待見我,甚至母親死時,都不曾讓我拜祭過。

所以你們,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