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芳說著這話,便把安丙朝屋外推,一直把他推進院子,最後推到了大門外。安丙出得院子,朝張素芳揮了揮手,見她返身進了大門,一腳踢飛了一顆石子,心裏不由覺得好笑。
安丙覺得好笑,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張素芳卻心中酸楚,安丙這是時時刻刻都在防著她,考驗她呢。一想到自己把一切都給了他,時時刻刻都在想法保護他,換來的卻是這樣的防範和考驗,她就想哭。
安丙走出家門,望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陽,去戰馬身上摘了遮陽草帽,翻身上馬,朝車隊停駐的驛站走去。
從興州合江贍軍倉提取軍械,再押運到西和州,分發給駐守在前線的中軍和踏白軍,這種事情,安丙作為隨軍轉運使,本不必親力親為,他之所以去了興州,還要去西和州,一是要讓吳曦知道,他在兢兢業業為大帥做事,哪怕這種小事,也十分敬業;二是要與興州中軍正將李好義、踏白軍統領王喜等人見上一麵,建立起良好的個人關係,以便日後出現亂局時,能爭取到他們的幫助和支持。
安丙的車隊在七方關停下了。
因為兩隊宋兵在關下打了起來!
安丙穿一身文士服,掉在車隊後三十丈外,像個落魄書生。正行進間,見前哨兵催馬而來,下馬報告說,前麵七方關下,有兩隊宋兵內訌,打起來了,廝殺得十分慘烈,占據了道路,過不去了。安丙說了聲“怪事”,便催馬搶上前去,吩咐車隊暫停,又叫小隊長押住陣腳,自己打馬跑了過去,打算一探究竟。
七方關下,煙塵滾滾,喊殺聲聲,一群約三百餘人正慘烈廝殺,刀光劍影裏,不停地有人倒下,不停地有人慘叫。那陣仗,看得安丙都心驚肉跳的。
戰團之外,立著三騎戰馬,馬頭朝向戰團,屁股朝著安丙。兩邊兩人鐵盔鐵甲,手持長槍,雄威凜凜。中間的則銀盔銀甲,手持大刀,刀身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安丙為了探明白是怎麼回事,打馬徑直朝三人跑去,得得的馬蹄聲驚動了三人,隻見兩邊的兩人圈馬回身,挺槍就欲迎上來,卻被中間的拿刀一橫,擋在了當地,自己卻一夾馬腹,催馬跑了過來。
安丙正行進間,突見眼前一花,一把大刀便橫在了自己胸前。安丙是個中高手,陡見凶險,不慌不忙,身子往後一仰,一個鐵板橋功夫,整個人就平躺在了馬背上,那馬卻帶著他直衝向來人,與他的馬錯身而過。
來人顯然沒料到一個文士能有這等身手,原本隻是想嚇唬嚇唬他的大刀,竟一掉刀把,刀身直追安丙而去,竟似要下殺手!
安丙在前,馬行並不快,來人的大刀又疾行如風,早已奔到了他的後腦勺。安丙聽得風聲,頭一低,反手便抓住了刀杆,圈馬怒對來人道:“你什麼人哪?在下與你無冤無仇,幹嗎一上來就一刀?而且一刀不成還補一刀,這是要往死裏弄啊?”
“擅闖軍事重地者,殺無赦!”來人使勁,欲奪回大刀,可安丙手如鐵鉗,雖隻單手鉗住刀柄,卻任來人雙手使勁,就是動不了分毫,一時憋得那人臉緋紅。
“七方關雖有駐軍,但平常都允許商旅通過,什麼時候弄得不許人經過了?還一上來就殺人?”安丙頗有些生氣,這莽撞的軍官,讓他很有些不爽。
“什麼時候?告訴你吧,就在剛才!這裏已經被圈做演習場地,嚴禁閑人擅入!”
來人說著,再次使勁欲奪大刀。安丙聽他這麼說,看了看前麵的戰團,總算鬆了刀杆,皺眉問:“那是在演習麼?”
來人奪回大刀,沒好氣地說:“不是演習,難道是真打?你什麼人啊?連避本將軍兩刀,還能抓住刀杆,讓本將軍奪不回來,本事不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