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轉運使安丙,有軍械要運往西和州,必須從將軍您劃定的軍事禁區經過,奈何?”安丙調侃地說。
“安大人?”來人呆了呆,趕緊橫刀馬背,抱拳施禮說,“末將不知安大人駕到,言行魯莽,多有得罪,萬望安大人恕罪、恕罪!”
“不知者不罪,不過以後千萬別再這麼魯莽了,你這兩刀,也是遇到了我,要是換作別人,還不早要了人家的小命?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末將興州中軍正將李好義。”來人抱拳道。
“你就是李好義李將軍?”安丙呆了呆,調笑道,“久聞李將軍大名,早有結識之意,沒想到咱們會在這裏,以這種方式遇見。”
“安大人恕罪!”李好義漲紅了臉,尷尬地說,“末將做事莽撞。不過,給你的第一刀,真沒想過要殺你,你要是躲不過,屬下也會撤刀的。第二刀嘛,看似凶猛,實際是想逼你施展身手,因為我已經知道你身懷武功,而且武功高強,絕不在末將之下。”
“原來是這樣!”安丙笑了笑,朝戰團裏激戰的士兵揚了揚下巴說,“叫他們停下來,讓車隊先過去吧。”
“這個,”李好義為難地說,“隻怕,隻怕不行——”
“為什麼?”安丙不解地問。
“因為末將給他們的是一炷香的時間,現在才半柱香,還沒到點,停不下來。”李好義解釋道。
“李將軍原則性強嘛!”安丙笑著,不知是褒是貶。
李好義聽不出安丙話中的褒貶,不卑不亢地道:“令出如山,末將不願帶頭破壞,還請安大人原諒!”
安丙點了點頭,讚道:“好一個令出如山!軍隊可不就得這個樣子?李將軍做得對,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不過李將軍,我看你這不像是在演習,倒像是真打啊,你看不斷有人受傷退出,難道你就不怕出事故?”
李好義臉色凝重,神情嚴肅地說:“演習多流血,打仗少犧牲。屬下寧可讓弟兄們在演習時受傷,也不願他們在作戰時送命。”
李好義莽撞地朝安丙動刀,給安丙的印象本來不好,但話到這裏,安丙對他卻產生了好感。宋金多年無戰事,領軍乏人,軍力貧弱,以至於韓侂胄立誌北伐,卻遭遇慘敗。七方關能有這樣的將領,真乃西北軍隊之福。安丙點了點頭,不由多看了李好義幾眼。李好義四十來歲,銀盔銀甲,麵白無須,濃眉大眼的,看上去英風撲麵,帥氣逼人。
安丙不再要求李好義停止演習,反而饒有興味地觀看起來。演習十分殘酷,與實戰幾乎沒啥兩樣。如果使用的不是木刀和除了槍尖的長槍,估計已經積屍遍野了。
半柱香過後,演習結束。李好義讓身邊兩個小將前去整軍,包紮傷員,總結演習成果,自己則陪安丙招呼車隊入關。
方關易守難攻,地形險要,守軍一個個如狼似虎,全是李好義野蠻訓練出來的敢於以命相搏的血性漢子。安丙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憂愁,歡喜的是宋軍中也有鐵一樣的軍隊;擔憂的是這支部隊為吳曦控製,越是戰鬥力強悍,對大宋朝廷的威脅就越大。
安丙牢記此次前往西和前線的真正使命,在把分配給中軍的裝備交割給李好義之後,有意識地和李好義聊起了吳曦暫不出兵北伐的決定,想要試探試探這個人的心,看看他到底向著誰。
來到中軍帳,李好義吩咐上茶。安丙輕啜一口熱茶說:“李將軍在七方關大搞戰備,可知大帥有令,暫不出師北伐?”
李好義看了看安丙,將剛端起的茶杯重重地擱在桌上,沒好氣地說:“東線戰事失利,正需要西線及時出兵減輕壓力,咱們可好,竟然在這裏當縮頭烏龜,丟人!”
“李將軍可能有所不知,吳大帥也是為著西北大局著想嘛。現在北伐時機未到,輕率出兵,可能遭致同東線一樣的敗績。”安丙假意為吳曦開脫,心裏卻禁不住苦笑,吳曦有這想法,其實我安某人又何嚐不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