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八、魂斷西和州(下)(1 / 2)

安中嶽和兩個兄弟在遍地屍骸裏找尋,清理了足足四百餘具屍體,都沒有找到要找的人。三人鬆了口氣,隻要戰場上沒有找到張群芳,那她就可能還活著。

前路被擂木滾石塞斷,無法過去。安中嶽決定上砦去看看。

三人來到張家砦,見到的卻是早已毀於戰火的殘垣斷壁。這裏顯然留不住張群芳,她能去哪裏呢?

“也許夫人見戰鬥結束,已經回興州去了。”安北嶽見安中嶽猶豫,天真地提醒說。作為下人,安中嶽幾人其實並不知道此張群芳並非他們主子的“夫人”。

安中嶽歎了口氣,苦笑說:“沒有夫人的消息,對老爺來說,也許是最好的消息。也罷,咱們回去吧!”

安中嶽自以為是,帶回來的消息差點沒把安丙急死,他把三個奴才臭罵了一通,另派安西嶽前往那個戰場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安西嶽老實本分,做事踏實,其他的奴才他實在信不過。

安西嶽在被塞斷的山穀中自然也是一無所獲。但他心眼實,翻過塞斷前路的擂木和滾石,繼續往前搜尋。他懷疑可能會有金國人逃出去,而他的主母,極有可能追下去了。

安西嶽的判斷沒有錯。前行不到半裏路,他便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張群芳和一個金國軍官擰在一起倒在路邊的水溝裏。金國軍官一手抱著張群芳,另一手死握著的彎刀刺進了她的胸口,滿臉的猙獰。張群芳被金國軍官死死抱定,顯然動彈不得,但她凝固的表情卻一臉嘲諷,仿佛在嘲笑敵人,我死,你也別想活!一柄匕首穿透了敵人的肚子,從腹部進去,自後背露出刀尖。她拿匕首的手,已經深入對方的小腹。

“這得多大的仇恨啊!”安西嶽搖著頭,去分開主母和金國人。屍體早已僵硬,為了不弄壞自己的主母,他不得不冒犯屍體,拿刀砍斷金國人的手臂。

安丙從來不願意講述他見到張群芳屍體運回興州時的感受。他說,那是他一生中又一段灰暗的日子,他不願意提及。安丙不願意提及的人和事是很多的。比如楊巨源、李好義和王喜。

楊巨源因為朝廷獎賞不公,覺得自己在誅殺吳曦的行動中乃是首倡者,結果得到的升賞還不及誅殺祿祁的趙彥呐和誅殺徐景望的安煥,因此懷疑安丙隱瞞了他的功勞,竟然派親信通過劉光祖等人向朝廷申報自己的功勞,並在背後說安丙同情吳曦,立場不堅定等話。安丙對爭功之人有著本能的反感,對楊巨源起了戒心。而楊巨源在鳳州前線與金兵作戰時,久戰不克,用詐降計時盜用安丙的名義,被金國人識破,直接將密函傳檄安丙。安丙怒不可遏,將剛剛長橋兵敗的楊巨源交由王喜審問,假王喜之手將其殺害於押解途中。

安丙信不過王喜的人品,朝廷封王喜節度使,並任沔州(其時已改興州為沔州)諸軍都統製,統轄前、後、左、右、中、踏白、摧鋒、選鋒、策鋒、遊弈十軍。安丙擔心西北再出一個尾大不掉的吳曦,因此表奏朝廷,建議設副都統,任不論是軍事才幹還是人品氣節都是上上人選的李好義為副都統製,分兵一半,與王喜的五軍互不隸屬,形成牽製。朝廷準奏。王喜懷恨在心,又忌憚李好義才幹,因此調派曾經在奪取階州中立下戰功的心腹劉昌國歸李好義節製。李好義不察,在接風宴上與劉昌國歡飲,是夜心腹絞痛,暴病而忘。劉昌國連夜逃亡,後因常常白天看見李好義前來索命,而恐懼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