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短評兩篇(2 / 2)

我對他的詩的總的看法是:講流派,屬於現實主義;講風格,屬於豪放派。情思所至,但求整體氣韻;宏觀入題,豪情遠筆,是他詩作的特色。我還覺得,他年齡日長,詩藝日增。在他的新世紀的新作中,有一些引起我新的注意的地方。

就內容而言,依然保持了對社會發展的關心,對人民苦樂的牽心,對建設事業的熱心。這種可貴的責任感和悲憫之情,不但不因年事漸高而逐漸淡薄,反而更加濃厚、深沉。他登山遊湖也好,懷古詠今也好,都不忘歌頌美好,鞭笞醜惡。從青年到老年,胸懷依舊,初衷不改,保持著強烈的人文關懷精神和謳歌新事物的熱情。真正的詩人,其“蠟炬成灰淚始幹”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我更為讚賞的是,他在捕捉題材的同時,往往能夠挖掘出某種深層的含義,正是這種帶有“發現”意義的詩作,真正體現了作者的素養和水平。這一點也可以說是姚文倉同誌不愧詩人稱號的另一個重要理由。

我很樂意多舉一點這方麵的例子,大家一定能在這些一聽就懂的詩句中,體味出其中蘊涵的深意和新意。如:《再詠鳴沙山月牙泉》中說:“任爾千人萬人踩,一夜春風複原形”;《詠種子》中說:“興衰成敗一粒種,何須刀槍動殺伐”;《遊好萊塢環球影視城》中說:“高新科技更奇妙,世上無假不成真”。再如《觀賭城》中的“可憐陰晴終難定,夜夜好夢醒時空”;《遊舊金山》中的“遙望神州雲邈邈,東方卻在海西邊”。這類詩句都像是信手拈來,偶然得之,毫不費力,卻都是詩人長期積累的結果,思想成熟的反映,不是僅靠技巧能夠達到的。

就形式而言,他對我國古典詩詞特別是唐詩的學習與繼承的成果是顯而易見的。他廣泛而靈活地吸收了我國古典詩歌的營養,疊印著楚詞、樂府和唐詩的身影。現在的新潮詩人中,有些人對我國的文學遺產抱有虛無主義態度,甚至不屑一顧,使自己生長在薄薄的土層裏,終究難以長成大樹。當我們讀到姚文倉這樣的句子:“白塔雲中立,黃河腳下流。”“春草遙生綠,紅日正當頭”,很容易想起李白的五古韻味;當我們讀到他的“什川訪農戶,把手問老翁。翁言政策好,政府重三農”,又會不由得想到杜甫的“三吏三別”。

在體現我國古體詩的淳樸方麵,他不拘古今,不限文白,運用得體。如“蒙古族的好姑娘”,就用了白話文的“的”字,而不用“蒙古族之好姑娘”;又如“線宜長兮餌宜香”,則用了文言文的“兮”字,而不用“線宜放長餌宜香”,讀起來反而很活,增添了情趣。在體現我國近體詩的工巧方麵,他直追唐詩律句的精妙,如“千金一擲千金笑,一擲千金笑千金”(《觀賭城》),“玉竿係長線,香餌藏銳鉤”(《觀釣》)等,對仗工整而又沒有刻意雕琢的痕跡,都是耐人尋味的佳句。

他正是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進入了新古體詩人的行列,而且對新古體的運用,不論五言、七言,短章、長韻,都已經得心應手,自由流暢。還間作新詩,騷體,四言,對聯等等。十八般詩藝大概已經掌握了十般以上了。

就語言而言,他的詩很注意使用現代的、鮮活的、富有文學性的口語。這一點我特別讚賞。譬如:“逐鹿中原千載事,是非功過亂一團。”“迎風起舞趙飛燕,出水芙蓉楊貴妃。”“臨風帶露爭相采,蝴蝶不肯讓蜜蜂。”“誰能熱冷與時進?月季從春開到冬。”“王母新開蟠桃宴,不在天宮在秦安。”“又臨換屆時,跑官卷邪風。”“問道何貴幹?回言無事忙。晚上看月亮,白天曬太陽。”

姚文倉同誌的文筆是越來越灑脫了。在他的詩中,找不出書卷氣和匠氣,完全是感情的自由抒發,語言的自然運用。自古以來,好詩皆好記,這也是一條規律。當然,好記的不一定就是好詩。但是念上十遍也記不下一個字的詩,恐怕是好不到哪裏去的。姚文倉的這個長處也應當發揚下去。

我還想誠懇地提出,在他的浩繁的詩作中,有寫得比較匆忙的應景之作,也有對景物形象的文字複製,因此出現了良莠不齊的現象。這是需要注意的。

2012.12.25於蘭州了然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