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付春秋的駐唱真的把顧客都招來了。特別是那些少婦,經常形隻影單地來酒吧喝悶酒,聽悶歌。
付春秋的歌特別合她們的味口,常常唱得她們暗自飲泣。老板娘都顧不上在外迎接客人了,也象客人一樣專心坐在那聽,聽得她也鼻子一陣陣發酸。
付春秋的歌唱老師是謝婉瑩。她告訴他歌唱的本質是自然,是質樸,是發自內心感情的抒發。當然每首歌不能是隨意就這麼唱了。一定用氣息控製著唱,用身體動作配合著唱,用情感拿捏著唱。付春秋選擇了民謠這條道路,謝婉瑩就叫他體驗一下悲苦人生,經常想想過去現在將來的窩心事。那種淡淡的哀愁,緩緩流淌著的對苦命人的同情,對失去的寶貴情感的留戀都是民謠要著意表達的內容。
付春秋是下過苦功的,他無時不刻不用心感悟,所以他的民謠唱功,已達到一定層次,一開喉就能唱到人心裏去。
原來謝婉瑩也唱民謠,現在卻不唱了。她唱的全是迎合人們低級趣味的歌曲,說這樣才肉麻,才受人歡迎。他覺得怪怪的。
付春秋晚上唱歌,白天也不補覺,他急於想讓酒吧火起來。於是對那個街頭小混混產生了興趣,他問老板娘酒吧被打砸搶後就這麼完事了嗎?老板娘長歎一聲,說不完事又能怎樣?這些人咱們惹不起啊!付春秋說想會一會這個混混,要想徹底改變局麵,得從根上抓。並幫她分析現在人們的消費心理。人們生活好了,膽都小了,膽小就怕事,怕打砸搶到自己腦袋上。膽小怕事是國情,誰也敢變不了,就隻有改變自己。
她對小混混的事也一直耿耿於懷,付春秋的話她深以為然。於是討好似的,揚著她的臉,央求著他想想辦法,她就認為他有辦法,好象他什麼都行似的。
付春秋曲意奉承的事不會做,但替人消災解難,打抱不平的事卻很拿手。加之老板娘的鼓舞也讓他內心稍有膨脹,不好好表現的話,豈不有愧於她的信任?
他了解到小混混是個街頭欺軟怕硬的主。對老弱孤寡婦孺他是咋能欺負就咋欺負,但一般也就是小偷小摸,沒看到動不動就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的。他尖嘴猴腮,終日流裏流氣,誰見到他都繞著走,被當臭狗屎臭著。他是北京的老住戶,祖宗三代都在北京住。他既有北京人的自豪感,又有不被街坊鄰居待見的孤獨感。如今人們生活都好了,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隻有他吃了上頓沒下頓,一件衣服穿半年,更可氣的是沒人給他當老婆,就憤憤不平,總說我不比你們缺鼻子少眼睛,我為啥就要缺衣少穿?三十多了,還單著呢?北京人生活得好一點還有情可原,外來人同樣在北京吃香喝辣的,他就更氣憤了,更不平了。於是就把老板娘的酒吧給打砸搶了。
眼見著老板娘忍氣吞聲,大氣不敢出,生意每況愈下,眼看著要支撐不下去,老板娘年紀輕輕,弱不禁風,可憐巴巴,他一時又動了惻隱之心。後悔自己做了孽。
付春秋想了一個好招。他在酒吧外麵舉行了一個篝火晚會。就象做導遊時那樣,在晚會上縱情高歌。紅紅火火的火焰把人們的臉蛋都映紅了。付春秋這晚的嗓門調得特別大,大得有些失真,把方園十多裏的人都給震驚了。愛看熱鬧的人都來了,圍得水泄不通。就連警察和街頭小混混也來了。
老板娘這晚的重要任務就是把小混混招待好。給他提供雅座,把最好吃的,最好喝的都擺在他麵前,還陪著他親切地嘮家長裏短。就是不提過去他對她的酒吧造成的傷害。
小混混急於想說聲對不起卻無從出口,老板娘不給他機會,總是適時把他的嘴堵住。小混混在老板的甜言蜜語下醉倒了。
付春秋的歌聲一點也不比流浪歌手差勁,很有感染力。來的人都不覺後悔。那個想維持秩序的警察也被感染了,忘了要執行任務。付春秋告訴人們他就在這個酒吧駐唱,大家隻管進來聽,進來玩,他不收小費,他隻與大家做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