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在秀恩愛。付春秋成為局外人了。他心裏不是滋味。可是沒辦法,這也許就是宿命。不能再執迷不悟,早點醒悟也許早點解脫。新的生活在向他招手。
兩個大忙人也許明天就走了,他們永遠有做不完的事。這個世界需要他們的忙,不管他們做的是利國還是利己,是不是違法,在一定程度上,這個社會是由他們來支撐的,起碼現在是這樣的,他們是主流階層。而付春秋和王佳卉也許永遠是小眾。
黃昏時分,天又陰鬱下來。北風舞動著大街兩旁的楊樹、柳樹、榆樹做出各種姿式。先是一團二團白色的象棉花似的雪花隨風搖曳,然後就是密麻麻的象幕布似的鋪天蓋地下起來。付春秋從醫院回來,徑直向王佳卉的學校走去。同學們見是他,都做著鬼臉,嘻嘻地躲著他。他連闖幾道門,進了王佳卉的宿舍。導師正在她床邊殷勤照顧。
見付春秋過來,導師的臉色立即沉下來,往王佳卉嘴裏送糖水的手也停住了,瞪圓雙眼道:“你他媽還有臉來,看把佳卉弄的。”
王佳卉強打精神撐起身子,見是付春秋,勉強笑了笑,輕聲說:“坐吧,隨便拿個椅子坐吧。”說完話又平躺下去,看上去特別虛弱。
付春秋沒有就坐,而是直接走到王佳卉跟前,與導師並排而立。導師非常有抵觸情緒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雖然力量不大,卻充分表達出了厭惡和不尊重。付春秋回頂了一下。隻使出五分的力量,導師就被他撞出一米遠。王佳卉床前隻剩下了付春秋,他端起糖水碗……
王佳卉癡癡地盯著付春秋的臉,淚水模糊了雙眼,她哽咽著說:“你來幹嗎?”
付春秋難過地說:“都怨我……我沒保護好你。”
王佳卉突然正色道:“你走吧,從現在開始,咱倆井水不犯河水。”說完就將身子轉向牆壁,背對付春秋。
他大著膽子用手去拉她……
導師象瘋狗一樣撲過來,嘴裏嚷著:“一個山裏人也不拿鏡子照照……”付春秋迎住導師笨拙的身子,趁他重心不穩,隻輕輕動了一下手腳,就將他撂倒。
導師在地上嗷嗷叫,他不相信付春秋早上和現在竟然判若兩人。世界怎麼變化如此快?
也許是聽到了導師的嗷嗷叫,不一會,門外就來了一大群人。擼胳膊挽袖子躍躍欲試。
付春秋下決心教訓一下這些象牙塔裏的人,於是拉好架式,準備迎戰。
誰知見他來硬的,他們卻跑了。
屋裏隻剩下他們三人。王佳卉有氣無力地嚷道:“都給我住手……”
導師非常麻利地從地上站起來,撲到王佳卉床前,極盡溫柔之能事。
王佳卉頭不抬眼不睜,用力嚷道:“都給我出去。”
兩人都聽話地退了出來。
戰爭好象煙消雲散,恢複平靜了。
可是付春秋平靜不下來,他不知王佳卉到底咋了。
都冷靜一下吧。
老板娘見付春秋回來,忙端著一杯衝好的熱氣騰騰的咖啡走上前,眼睛裏滿是欣喜和惦念。她輕聲說:“婉瑩孩子的手術成功吧?”
“不錯,大夫說不錯。”接過咖啡,把鼻子湊近聞了一下,“嗯,咖啡也不錯。”
老板娘嘴一撇,順便將門帶上,接過付春秋手中的羽絨服,說:“春秋,孩子的事告一段落了,以後就安心好好給我打工吧,我虧待不了你。”
付春秋瞄了瞄老板娘。笑吟吟的,穿一件開衫,精神狀態不錯。
“天天看還沒看夠啊?”
“我哪有心思天天看你啊,你也不是國色天香。”付春秋沉沉地將身子倒在老板娘對麵的一張椅子上,有些釋然,在些冷落,有些嬉笑。
老板娘見周圍的服務員也在看執鬧,就對他們說:“你們說說,你們老板娘漂亮不?”
大家都笑嘻嘻地說漂亮。付春秋低著頭擺弄著咖啡杯,聲音沉悶著說:“都是些阿諛奉承的人。”
說完,他就站直身子向他的閣樓走去,邊走邊哼著歌。
付春秋在酒吧裏這樣得寵,小混混心裏有些不爽,他在鏡裏照了照,不都是男人嗎?
於是在一個飄雪的黃昏,小混混邀付春秋出來喝酒。
小飯館外一個布製的小幌子隨風飄蕩,屋頂一盞燈籠紅通通地照著路人。兩人在靠窗的一個角落坐下。
見酒菜都上齊了,付春秋抓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