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酒菜就上來了。服務員一聲慢用就退下了。
王淑芬把酒瓶打開,把三人的酒杯都倒滿,這才端起酒杯站起來說話:“兒子,他爹,這麼多年風風雨雨,我總算沒白忙,到最後把你們忙到這裏了。以後誰也別走了,就在北京享福吧。我這麼多年掙的夠咱們用一輩子了。”她舉杯打了個樣,然後就看付春秋。
付春秋遲疑地舉起杯,卻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付守春喝了一大口,隻這一口就讓他的臉立即火紅起來。
“兒子,到北京了,就象插上翅膀似的,多好啊!你就留下吧,跟媽是個伴。怎麼樣?向你媽彙報一下這幾年的工作吧?”付守春眯縫著眼看著自己的兒子,眼裏全是期待。
付春秋心裏一百個不情願,但他不能讓爸爸再難過,於是把自己這杯倒滿,又把爸媽的杯也滿上,就說:“混得一般,沒啥可說的。不過這個新媽媽我有些不適應,給我個適應時間吧。”說著,又是舉杯一飲而盡。
兩杯酒下肚,付春秋胸腔裏燃起火辣辣的火苗。他為爸爸這麼多年受的委屈而委屈。他覺得爸爸真偉大,不過沒偉大到底。幹嗎過來找她呢?不是自取其辱嗎?一想到爸爸的苦,他對她就更憎恨。
“我跟你媽說了你的情況,她答應幫助你,快謝謝她。”付守春仍舊在想辦法讓他貼靠上他媽。
付春秋一擺手,說:“不必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弄好,不麻煩你們。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說完,抬腿就走。
付守春想上前阻攔,被王淑芬給擋住,“不要讓兒子做他不願意做的事,他有他的主意,有他的性格,這是好事情。”
付守春歎了口氣。
離開飯廳,付春秋的腳步就踉蹌起來,看什麼都重影,走到哪都想扶一下。他似乎聽到了舞曲的奏鳴聲。順著聲音走進一個屋,隻見許多男男女女摟在一起,嬉笑歡樂。雖然幽深昏暗,但他的闖入仍叫屋裏玩樂的人吃一驚,紛紛停下來看他。
付春秋睜著通紅的眼睛望著這群狗男女,氣不打一處來,吃飽了喝足了就幹這事嗎?他大吼一聲:“你們這幫狗男女,沒一個好東西。”
一個高個青年對他怒目而視。他指著這人的臉罵道:“我說你呢,你有沒有老婆?有老婆他媽還到這裏瞎扯。”
平白無故被這個闖入者一頓罵,高個青年臉上當然放不下,他三步並做二步衝過來,上來就是一腳,大怒道:“一看你就是個窮人,窮人還管富人的事,真是反天了,我打死你。”
付春秋酒勁正旺,又被踹了一腳,火氣騰地膨脹起來,把自己的全身力氣都用到這個人身上。
高個男人哪是他的對手,不幾下就趴下來了。陪舞女人嚇得頭發都披散開來,捂著腦袋媽媽地大叫:“媽呀,殺人了,快來人啊!”
這時一個高挑纖細的女人,款款地走過來,擂了付春秋一拳,嬌聲道:“怎麼是你啊?快走。”
這時屋外一大片腳步聲傳來,紛紛嚷嚷的,“是誰這樣大膽敢到這裏鬧事?給我狠狠地打。”
在皎潔的月光下,付春秋這才看清,這個使他免於皮肉之苦的女人正是謝婉瑩。她怎麼上這來了呢?
在破爛的旅館裏,爺倆又在一個床上睡上了。
付守春幾乎與兒子是一起回旅館的,他們彼此都沒說話,將衣服脫了就睡了。付春秋的酒勁消了大半,躺在這個到處是聲音,四處透風的大床上,他心裏在抽泣。
謝婉瑩將他帶出酒店後,他就纏著她讓她跟他回山裏。她卻用那瘦弱的胳膊掙脫開他,說她再也不回去了,她在這挺好的。他說是挺好,有各種各樣的男人陪著還能不好?她火了,用腳踹了他,罵她狗眼看人。他問她王老板咋樣了?她說進去了,她險些也進去了,多虧一個人。正說著,那個人就出現了,竟然是兒童醫院給她兒子做手術的那個大夫。他笑著和付春秋握了握手,問他喝成這樣是咋回事?這個大夫和謝婉瑩好上了。他是來接她下班的。她在這裏上班每月能掙一萬多,當然比回大山好。
都想留在北京,可他為什麼就不想留呢?這個新認的媽媽為了留在北京把他們爺倆拋棄了。感情呢?感情在哪?王嬸,他想王嬸了,王嬸才是我媽,他固執地這樣認為。
真的想回去,現在就想。可是王佳卉咋辦?她還被囚禁在家裏,有錢人心咋都壞呢?他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的爸爸也在翻來覆去的,兩個男人都在想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