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駛向何方（組詩）
特別推薦
作者：朱雀（土家族）
年輕人你太年輕了
長方塊大汽車內部正製造冷氣
橋下的江水將你衝走
橋上停滯的巨大金屬投下
一道狹長的陰影
哪裏是頭 哪裏是尾
究竟向東 還是向西
廣播裏仿佛在說 年輕人
你太年輕了 太簡單了
甚至還沒有從二維變成三維
影子與光都沒有重量
卻是製造和被製造 飛翔和悵惘
跟隨和被跟隨 不得不有和
可有可無
年輕人還有一個更年輕的影子
你在指導它的同時 終於你開始
融入光芒之中了
光亮的小路
灑滿了陽光的發亮的柏油路
兩旁是延伸的草原
縱然開滿了炫目的花朵
但我卻慢慢地垂下眼簾
不是美景就讓人心情愉悅
就像不是白晝就能使光明延長
這些草叢每天如此充實
覆蓋了整片視域
殊不知內心的空無也覆蓋了
我的整片土地
已不需要更多的拐彎和前進
它明白地擺在眼前
微熱便能融化我的軀體
啊 請看灰黑閃爍的柏油路
在天空寧靜的罩子裏
急躁地反光
橋頭小憩
當我發現這是幅抽象畫
我多麼地失望 繁複的色彩說
我還處於混沌中 我回答
就算再怎樣演化 你也不會更好
也不是一碗對味的佳肴
橋兩邊是小河 延伸到對岸
是沙地和房屋 泥巴色的圍欄
再往後是山和天空 它們在紙上
渾濁的藍色分列棕色兩側
淺黃色和灰色 劃過一道泥巴色
再往後是隱約的綠色 一切
嵌在天藍色的背景裏
我們是 複雜的五顏六色
為了不使畫家為難
藏在畫框最前端的橋尾
這兒真是小憩的好地方
麋鹿與帳篷
大鼻子的愛樹葉的家夥們
同樣愛著一粒粒細小的藍莓
盡管它們的舌頭和牙齒變得小心
謹慎地放慢了尋遊的腳步
昂著那被截斷了長角的腦袋
移動著載有烙印的身軀
不知它們是否意識到這片
充斥帳篷和狗屋的森林
已和原先的態度有所不同
再也不能用鹿茸的長短丈量時間
隻有用餐的鈴聲告訴你每天
樹葉 飼料以及藍莓
整張大地變成了一塊餅
不必用腿 隻需用嘴行走
鼻子之所以越來越大 正是因為
嗅覺愈加發達 搜尋更無顧忌
相對於棋盤上的帳篷和狗屋
麋鹿的任務再簡單不過了
每天磕磕碰碰地填飽肚子
在夕陽下歸屋
沒有高樓的街道
我走在這沒有高樓的街道
這看不到本地青年男子的街道
列成一排的正在裝修的房子
空蕩蕩 工人們好像都在休假
不見主人的牛讓出道路 與我們
擦身而過 溫順的驢子散步在
這正值夏季卻沒有蟬叫的街道
我意識到這是一條佇立著教堂但
沒有人在雙休日做禮拜的街道
也許是因為它關門了
它不知道怎麼早早關門了
倏然有一匹馬掠過 要是你不走完
這整條扁平的街道 你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