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向河流更深處縱橫(1 / 1)

向河流更深處縱橫

詩歌

作者:淩楓(土家族)

作者簡介:淩楓,本名康偉明,土家族,1991年生於湖南。有作品300餘篇(首)散見《人民日報》《詩刊》《星星》《詩選刊》等報刊。曾參加“2012《中國詩歌》新發現詩歌夏令營”。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

水淺處的飛鳥啄食著裸露的魚,

一籃光線從表象之外,以斷截的方式,和魚群比縱橫。

淺處,一隻鯽魚分開了身子,它吐露的氣泡

打亂了光的視線。撞上了礁石,

一些搖曳著天空背影的水草,以及一群意象生動的

魚群——其實,這些都隻是生活的表象,

它的特質鮮明,以刨根的方式裸露在大地之上。

深處,沉寂有千年之前的耄耋老人,

他們不需要呼吸,也斷絕呼吸。他們在世界的另一頭

構築一個世界,無須世人的拇指豎起抑或強加的向下形式。

億萬年的鍛打、拋光……

已經脫俗。一聲與世隔絕的鳥鳴。

水深處的魚群習慣於向更深處縱橫,

就像我習慣於以一片柔軟的羽毛,向生活的更深處探索。

時光深處的聲音

歲月的躁動,在時光深處止於一個長長的休止符。

可我分明感觸到,一截時光在火焰處斷裂的聲音。

多年來,父親把一個村莊翻來覆去,企圖找尋生活的鈣質。

連一隻被歲月拋棄的青蟲,都輕易交出骨頭和聲音。

失明的祖母,依然嚼著苦澀的生活,試圖品味一絲甜蜜。

還未出生的外甥,已經把心對準了世界的缺口。

時光的深處在窗格子上緩緩行走,塵埃墜落,網格刺破。

它是一張白得刺眼的臉,一朵掛在鬆樹上的陽光,

一片緩緩墜地的羽毛。少年還在山崗上放哨星星和月亮,

所有的歲月,悄然間凝為時光深處的一截斷裂的休止符。

命運的離合,生活的棋局。在一塊冰冷的鐵軌上,

還給天空和大地。一截螻蟻蠶食之後開出一朵血花的骨頭。

我的心房如草籽一般低矮

我的心房構築在時間之上,如草籽一般低矮。

低飛的流雲和花朵的脈搏,量住生活的尺度。

泥土裏凹凸的蚯蚓,釘入鮮亮的勇氣和陽光,

它隻是畏懼於,人類的一個腳步。

一把斷裂的月光,吮吸著草籽上的露水和冬陽,

側著身子,把潮濕趕入森林的密度。

戳穿天空的那棵大樹,以葉片的方式呼吸著

月光和泥土的芬芳。它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

而我,從口袋裏摸出一團亂象,從黑暗之中

挺直身子,又從黑暗之中,躬身行走。

在地麵上翻看月亮

月亮是一個住在天宮裏的大神,千百年來,

它捏下的一把把荒涼,讓大地又重活了一次。

月亮是一本寫滿神話的詩集,它秀美的筆跡,

被時光舔舐得拙劣無比。時而陰暗,時而明亮。

每一個人的地麵,都藏有一個隱形的月亮。

任時光如何打磨,它始終高懸天空,那般明淨亮麗。

在地麵上翻看月亮,如同翻看一個大神的曆史,

如同翻看一頁頁蒼老的詩歌。如同翻看每一個人

心中不老的歌。它永遠是動態的,以站立的姿勢,亙古荒涼,卻因此永存。

消瘦的命運

山扶著山,道路疊著道路。

季節露出漸鈍的鋒芒,

誰能阻止那瓣朝陽在峰巔上的奔跑?

輕易靠近天空,

那一匹柔軟的憂傷密集著命運的本質與原色。

輕易將人灼傷。

流水薄了,消瘦的命運。走失。

生活中有太多的欲望。

誰還在最初的邊緣,用刪繁就簡的拳頭

叩擊最初的靈魂?

責任編輯 石彥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