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禮哥罵的那麼凶,三虎子當場就傻了,愣在當地不知該咋做才好?他絕對沒想到,隻是陪萍姐去看場電影的小事,看似對自己和藹可親的明禮哥,竟如此不近人情!
眼見著萍姐走遠了,李明禮才轉回身,攬住三虎子的肩膀道:“兄弟,千萬別怪當哥的罵你。剛才罵你罵得越狠,罵的越難聽,才越是為你好。良藥苦心,忠言逆耳,往後時間越長,慢慢地你就越能體會二哥對你的良苦用意!”聽著明禮哥的話語,三虎子沒吱聲,卻抽抽嗒嗒地抹起眼淚。
讀毛主席的書、聽毛主席的話、照毛主席的指示辦事,是那個時代風靡全國的頭等大事,人手以有本《毛主席語錄》著作為榮。晚飯後,木工班的職工們鬆散著圍坐在火爐四周,一個文化教員則站在屋子中間,帶領大家學習《兩報一刊》和《毛主席語錄》等文件。屋子裏很安靜,學習氣氛非常濃厚,每一名職工都在聚精會神地傾聽,政治掛帥的神聖性和莊嚴性,也是那個時代的突出特征。
而三虎子屁股底下則像長著刺,早就在那坐不住,他的身上一陣又像爬滿虱子,撓來撓去的難受。恰在這時,嘚、嘚、嘚幾聲緊致的鼓點,又從院子裏突然傳來。三虎子側耳聽去,鼓點聲、伴音鑼卻像爆豆般越來越密急,各種中式弦樂器的伴奏音也跟著混響起來,緊接著一個清音激越的聲音,又咿咿呀呀地傳進屋子。他悄悄走到李明禮跟前。就著他的耳朵說道:“明禮哥,我的肚子杠不得勁咧,我待想出去解個手,馬上就回來!”李明禮扭頭看三虎子一眼,臉上露出個疑惑的表情,但仍點點頭。仿佛得著敕令一般,三虎子趕緊彎下腰捂著肚子,早一溜煙跑出去了。這次他在外麵呆的時間很長,直到本次學習快結束時,才迂迂磨磨回到班組。
返回宿舍睡覺的時候,李明禮問三虎子:“兄弟,剛才學習的時候,你說出去上茅房。外頭那麼大冷,你又呆那麼長時間,我真替你擔心!你沒事吧?”
三虎子笑嘻嘻地說:“明禮哥,我沒事。”
李明禮疑惑道:“兄弟,外頭那麼大冷,沒事你待那麼長時間幹嘛?也不怕凍著!”
三虎子眉飛色舞道:“明禮哥,剛才咱們木工班學習的時候,一坐到火爐旁我就想打盹睡覺。正覺著困得抬不起頭來時,恰好聽到外頭鑼鼓家什響,就紮個瞎話跑出去看看。也不知哪裏來的一大幫子人?正在咱們公司的另一口大屋裏排練節目。我趴在窗戶上看一會,他們演得杠賽咧,尤其是那個女演員,嗓音好唱得也好,不用化妝就看出來長得忒漂亮咧!”
看著三虎子興奮的表情,李明禮頓一頓道:“嗯,我早就看出你在那裏坐不住,一撅腚我就知道你待想拉啥屎。兄弟,看來你是挺喜歡文藝表演。你會演戲麼?”
三虎子老老實實地說:“明禮哥,我不會演戲。但在學校裏霎,也跟著班級表演過小節目。可我就喜歡聽書、看戲,從前咱周村街那邊戲台子和戲樓子挺多,說書的、唱戲的、練雜耍的、玩魔術的應有盡有。家裏俺大哥哥在家霎,他還經常領著我到這些地方去逛悠。”
李明禮點點頭:“嗯,三虎子,我還是頭一回聽說你還有個大哥哥。在莊裏霎,我可是知道李家大院裏有個二蛋子,他和你啥關係?”
三虎子難為情起來,低著頭道:“明禮哥,俺家裏的情況真得挺複雜!莊裏的二蛋子,是我二哥。在周村我上頭還有個大哥哥,年紀比二蛋子大,所以叫大蛋子,他又是俺另一個娘養活的,但是這個娘在解放前早死了。我大哥哥從小身體也不好,據俺爹的說法,是從他娘胎裏就帶下來的弱怠。俺這個大哥哥幹活一治不治,但是腦子絕對聰明好使,就是讀書學習好,這一點倒挺討俺爹的歡心。俺大哥哥讀書學習好是一方麵,他文藝方麵更是突出,興趣挺廣泛,吹拉彈唱、琴棋書畫樣樣都能來兩手,精通不精通就知不道了。”
李明禮點點頭:“三虎子,看來你這個大哥哥對你影響挺深?”
“可不是麼?我從小就跟著俺大哥哥後頭玩,他參加工作後掙的錢,除去一摞一摞地買書,大部分都花在買樂器上了。吹的、彈的、撥的、拉的,各種各樣樂器塞滿屋子,我就是俺大哥哥的忠實聽眾。”三虎子說道。
李明禮問道:“奧,那你大哥哥現在幹啥,他在哪裏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