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欒感覺到渾身酸溜溜，心裏別提有多麼的不舒服！“這些狗東西！你公主任整天這裏去開會，那裏去出差的不在家，不都是我一直辛辛苦苦地負責具體工作。這麼多年來，居委會裏啥活路不都是我在前頭給你頂著、給你擦腚，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這可倒好，到頭來三虎子招個工，你公主任瞞著我偷著摸著地給他辦好了。有啥破事都讓我擔著，有啥好事你去為好人，竟然不把我放進眼裏！哼，我小欒也不是那麼好欺負，隨便讓人當軟柿子捏。這回就叫你們也開開眼，讓你們也知道知道--馬王爺是長三隻眼！”
其實小欒從參加工作這許多年來，就一直待在朔易門居委會裏，做著各種各樣瑣碎的工作，既沒調動過工作也沒挪動過地方。小欒和三姐兒，在居委會裏也曾做過幾年的同事，他對三虎子和三姐兒一家的境況，比任何人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建安公司的外調考察人員，見小欒遲遲不說話。隨即問道：“同誌，你們對李明虎同誌還有什麼保留意見麼？這個請放心，以我們對組織的忠誠態度，定會認真負責替你保密的！”
聽到兩位外調人員這樣說話，小欒始開口道：“同誌，你們別誤會，我剛才是思考著先從哪裏開口才好呢！既然你們信得過我，那麼我就隨便說點吧，如有不到的地方，還請你們批評指正！”於是小欒語調輕緩地講起來：“既然二位同誌不辭辛勞，代表貴公司團組織來我居委會外調考察李明虎同誌，你們真算找對了人，我對他的情況再熟悉不過了。那麼我就本著對組織負責，對同誌負責的態度，簡明扼要地給你們介紹一下李明虎同誌的情況吧。”
看到兩個組織外調考察人員，極為認真地聽著，並打開筆記本準備進行認真的筆記。小欒接著繼續講下去：“李明虎同誌，小名三虎子，出生在周村區朔易門居委會的義學胡同。他從小住在義學胡同，成長在義學胡同，參加工作亦從我居委會走的，這個年輕人一切相對還不複雜。李明虎的父親叫李彙昌，籍貫是梁鄒縣高橋鎮，土改時家庭成份被劃分成大地主。李彙昌從十幾歲就到周村街學做買賣，後來創立自己的商號滙昌綢緞荘，本人後來劃分成分是資本家。他先後有過三個女人，李明虎是他和第三個老婆生的頭胎孩子，這個人身份經曆比較複雜些。一九五六年時，李彙昌及他的商鋪又公私合營，成為第一百貨公司的股東。這個人思想上一貫右傾，大鳴大放大辯論時他大放厥詞，給公司給組織提出很多意見，因此他五七年時被打成右派，直到五九年才摘的右派帽子。李明虎的母親三姐兒，曆史麵貌還算清白，出生在城市小手工業者家庭，解放初曾報名參加隨軍南下工作隊，因身體原因最終沒走成。三姐兒曾經是咱們朔易門居委會的辦事員，和我也算同事，六一年時根據國家的有關政策，才精簡下放回家成為家庭主婦。三姐兒本人從各方麵來講，倒沒有什麼大的曆史問題，但是她嫁給作為大地主、大資本家的李彙昌做小老婆，也屬階級立場不堅定分子，思想問題也值得深挖細敲。”小欒的發言半真半假，有想象有發揮侃侃而談。建安公司的兩位外調考察同誌，也記得認真記得仔細，並就一些細節問題不時進行探討。
他們最後問道：“小欒同誌，就你剛才講的這些情況來看，從我公司職工李明虎同誌的出身和身份來講，你們朔易門居委會當時是怎麼考慮的，怎樣審查把關的？像他這種情況，是無論如何也不該優先推薦進我們單位的呀！難道你們居委會裏，就再沒有其他根正苗紅的好青年可以推薦了嗎？”
見有此問，小欒臉上露出個不自然的表情：“哎呀，兩位同誌，真對不起！這是我們工作上的疏失，才給貴公司帶來的不便。按照現有政策確實不應該發生，黑五類子女優先招工的情況。”
兩位建安公司外調人員隨即又道：“奇怪啊！李明虎在我們單位上，無論工作方麵，業務能力、團結同誌，都做得很好啊？他在群眾中的口碑也不錯，一直積極追求進步，表現的很優秀啊？”
小欒卻斷然道：“同誌，那有什麼好奇怪的呢？壞分子總是善於偽裝自己，隻有把自己偽裝的好，才能蒙騙組織欺騙人民，才能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其實這種人，才是最危險、最可恨、最可怕的，一旦讓其蒙混進我們的組織，將給我們的事業帶來更大的危害，這一點都不奇怪！”聽著小欒慷慨激昂的分析，兩位組織外調人員互相看一眼，同時又頻頻點頭，深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