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第五節)(2 / 3)

迭經磨難,使三虎子的心智,確實比同齡人成熟不少,懂得珍惜、知道體恤人!木匠活是三虎子的老本行,當初學藝精又幹活漂亮,並且他眼裏有活兼手腳勤快。不幾天功夫,小伊姑娘家一堆當廢柴燒的破爛木頭,三虎子就用它打出小板凳、小飯桌來。小伊姑娘一家人坐有坐處,吃飯有吃飯的地方,再不用吃飯時幾個孩子捧著飯碗隨處蹲站,把老兩口高興地眉開眼笑。三虎子曾是文藝宣傳隊成員,雖說已有些年頭不唱,但心情好了,語錄歌曲、樣板戲仍是張口即來,並且有板有眼、字正腔圓。把小伊姑娘家冷冷清清的氣氛調動起來,使她父母對三虎子又是另眼相看,早當成自家的一員。

七十年代中期,那時候大眾的娛樂活動少,人們的文化生活很單調,三虎子有時陪著小伊姑娘看看電影、逛逛馬路,也實在沒有好去處。另一項最主要的工作是做護花使者,小伊姑娘工作三班倒,她下中班、上夜班三虎子就定好馬蹄表,無論刮風下雨都按時接送。白天出去上班,每天很晚的時候再把小伊姑娘接送回家,然後才放心地回義學胡同去睡覺,隻這一項,倒把三虎子時間占得滿滿地沒一點空閑。

雖然念軍已打聽到外甥,也知道三虎子仍在胡大嫂的四合院裏住著,他也幾次到義學胡同來找,卻連個影都沒見上。請胡大嫂給三虎子捎個話,她也是說不清道不明,正所謂好事多磨,因此念軍和三虎子一直沒見上麵。 七五年春節,三虎子都是在小伊姑娘家過的。直到元宵節時,他才想起該回一趟老家李莊,去看看爹娘。三姐兒問三虎子:“在周村見到你小舅了嗎?他在到處找你!”三虎子一臉的茫然,隨即吃驚地搖搖頭。

三姐兒就把過完年後,弟弟念軍來李莊看她的情況,跟三虎子說個大概。並且埋怨三虎子整天不著屋頂,讓小舅去看他這個外甥,而外甥卻眼裏沒有小舅,三五回地找不著他。

放下心愛的姑娘回莊裏來看爹娘,他們不關心自價的終身大事,不問問兒子一個人這些年的艱辛,卻先埋怨自己慢待小舅,三虎子就有些氣惱。但他還是強忍著,又把認識小伊姑娘,兩人正談戀愛的事跟爹娘說一通,並問他們對自己婚姻這件事有啥看法?三虎子一是想看看爹娘的態度,再是從另一個側麵為自己沒與小舅相見而辯解。

聽說兒子已找上媳婦,爹娘自然心裏高興,就多問了幾句。然而回頭再看看,舉全家洪荒之力新蓋起來的幾間屋子,竟是四旮旯四空,不免又有些暗暗發愁。三姐兒覺得剛才真是錯怪兒子,但對於弟弟念軍幾次三番找不上他仍不能釋懷,不免又多嘮叨幾句。三虎子非常不悅,心裏與娘就開始產生疙瘩,隻在家裏草草吃頓飯,便匆匆趕回周村。

雖是對娘的嘮叨和數落心中不滿,但三虎子仍抓緊抽個空去找小舅。他來到區革委,值班的門衛卻很認真,說啥也不讓閑雜人員進去。來一趟不容易,見不上小舅又心有不甘,三虎子也沒轍,隻得在區革委大門外來回徘徊,希望能碰碰運氣。正當他在區革委大門外來回逡巡,望著來來往往的人有些沮喪時,恰巧看到大院裏有個白胖魁梧,穿身舊綠軍裝的人騎著自行車往外走。當騎行到大門口劃白線處,自行車上的人又自覺地下來,和門衛親切的打招呼,門衛卻指著三虎子對那人說幾句話。

隻見那人轉過臉來,麵含微笑推著自行車,竟像座大山一樣碾壓過來。三虎子不由得感覺到一陣逼迫感,他雙目仰視著來人,憑著直覺脫口喊聲:“小舅”!

念軍隨即點點頭,和藹地問道:“你就是三虎子吧!”念軍從去年複員回周村,大半年多過去,差三錯四間甥舅終於見麵接上頭。

大蛋子曾給三虎子來信,叫他近一個階段要少看一場電影,少逛一次馬路,多到朔易門居委會小欒主任處幫著打聽些消息。三虎子初時還記著哥哥的囑托,去過居委會一兩次,卻因為有女朋友牽係著,滿心滿眼裏都是小伊姑娘,又怎能堅持得下來?這一時期,大蛋子為著四口人從郯城調回周村的事,仍頻密地給三虎子寫信,遙控指揮他跑腿。

虎弟如麵:

上次來信及藥物均如數收到,不意一次竟能寄來如此之多青鏈黴素,難能可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