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清,雲很淡。落日的餘暉灑在男子身後,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不知為何,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湧上夜寒心頭,她怔怔地看著他,神色變得憂傷而恍惚,殷唇微啟,輕聲喚道:“流墨。”
在這個世上,即便你忘了所有人,而有些人你卻永遠也忘不了。曾經的歲月早已深深刻在你的靈魂裏,至死也難以磨滅。
夜寒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她能脫口而出他的名字,這,究竟又說明了什麼?
“你認識我?”流墨眼神微厲,黑眸淩厲如鷹一般緊緊盯著眼前異常蒼白的少年。
“不認識。是小弟唐突了。”夜寒靜靜回視:“小弟隻是曾聽過別人這樣叫過仁兄。”看他的玄色外袍,質地滑膩,如同一汪濃墨緩緩流淌,鳳城裏除了七寶紡絕不會有第二家能調出如此上好的染料,夜寒又補充道:“這位仁兄可能忘了,上次在七寶紡,小弟曾遇見過仁兄。”
“是麼?”流墨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忽然又笑了起來:“這位小兄弟眉宇間到是酷似在下找的一個人,倘若不是你們的眼睛一點也不像,我還真懷疑小兄弟就是我找的人呢!”
“不知仁兄找得是誰,沒準小弟也能幫得上忙。”
“司空魅,”流墨黑眸試探地掃視著夜寒平靜的臉龐,在沒有看到一絲波瀾後,苦澀一笑:“你不是她。你又怎麼會是她呢……”朦朧的麵龐消失在夕陽最後一絲光線中,“小兄弟還是早點回去吧,天色已晚。”流墨放開她,腳尖輕點,騰空而起,迅如閃電般疾馳而去。
晚風送來他的憂傷的呢喃:“魅,魅,我是不是真的已經失去你了……”
夜寒深深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咬了咬牙,往另一邊奔去。
媚閣。
“喲,那裏來的俊俏小生,跟姐姐進去喝一杯吧,姐姐一定會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喝酒多俗呐,還是到姐姐房裏來,姐姐彈琵琶給這位小哥聽,可好?”
“走開。”夜寒冷聲喝道,看似單薄的身子卻自有一股威嚴。兩個扯住她衣袖的花娘不由自主地放開手。
夜寒衝進去,偌大的廳堂中央搭著一個半人高的台子,輕紗籠著四周,八角琉璃燈上蒙著紅色的紗,淡淡的紅光透過薄紗照在台中央,留下絲絲縷縷的明媚,媚娘半躺在墨色的軟塌上,身上的豔紅色紗裙露出整個玉白的肩和修長的腿,伴著若有似無的喘息,蠱惑著台下的男人為之瘋狂。
一旁,容媽媽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細細的縫:“各位大爺也看到了,我們媚娘嬌豔可人,曾經也是這鳳城最紅的花魁,要不是媚閣早就定下了規矩,容媽媽也舍不得把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就這麼留給你們這些薄情漢……”
“容媽媽,你也別多說了,報價吧,看看爺要花多少銀子才可以和這個嬌滴滴的美人共度春宵。”台下立刻有人色迷迷地急切道。
“是,是呀,容媽媽還是快點開價吧!”其他人紛紛附和。
容媽媽暗忖,這些男人從傍晚一直候到現在,怕是胃口也吊足了,立刻笑道:“好好,眾位大爺也別急,早些時候你們也看到了,張爺和李爺為我們媚娘大打出手,開價開到一萬兩,這價錢嘛自然也不能低於這一萬兩是不!”容媽媽伸出兩個指頭,“最低兩萬兩,價高者得。”